時值早春,暖風溫婉,輕輕吹拂起美人額角的鬢發,留下一池清香,這是花開有聲的季節,更是邂逅未知的季節
“大小姐~大小姐,你在哪兒呐?”此時的江府,一聲聲急切的呼喚劃破長空,來者是一個仆人模樣的婦人,她正在急切尋找著什麼,臉上布滿了焦慮的神色。
而在不遠處的一方精巧的院子中,一個明黃色的亭亭少女背對而立於錦簇花團之中,烏黑的秀發顯得格外紮眼,不知是這少女將花叢映襯得更顯生機,還是花叢將少女渲染得更加絢麗,總之讓看的人無端心醉,暗自揣測這姑娘該有怎樣的一張嬌顏。聽聞呼喚,少女的身形震了震,急忙轉過身,從花叢中輕踏而出,並在口中連連應著:“奶娘,奶娘~我在這兒呐!”清亮的嗓音仍未脫去孩童的稚氣。這時,少女的臉龐才赫然顯露出來,但卻叫人不禁生出一種隱隱的失望。她的容貌並不嬌豔,也不俏麗,最多隻能算得上清秀而已。但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眸子生得格外美,像一潭波光粼粼的湖水,流轉而又清澈。
被稱作奶娘的婦人聽見回應,急忙向少女所在的院子趕來。見到站在庭院中笑容無辜的少女,既好氣又好笑,將她一把摟在懷裏:“你這小祖宗啊,又到處亂跑,快急死奶娘了!自從大夫人不在,這江府中可就沒人能照著你了,你可得好生安分一些啊。”聽聞這番話,懷中的少女垂下睫毛,掩蓋住眸中異樣的神色。輕輕回道:“流兒知道了,讓奶娘您擔心了。”看見少女難得這麼聽話,婦人很是欣慰,說道:“這才對嘛,時辰不早了,小姐你該向老爺夫人去請晨安了。”
“奶娘~你能不能跟爹爹說我病了,不能去了?”少女的臉上滿是不情願。
“哎呀,這怎麼行!奶娘可做不了主,你應當快去才是。”說罷拉著小姐就朝老爺的院子趕去……
主宅裏,威嚴軒昂的江大老爺正坐在堂前的大椅上悠悠地喝著茶。而坐在旁邊的江夫人正漫不經心地吹著茶盞中的熱氣,她身著一身鏤金雲錦服,可謂是貴氣非常。立於江夫人後側的是她的大女兒,名為江媛。約莫八九歲的模樣,精致的五官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可能是備受寵愛的緣故,眼中的淩人傲氣一覽無遺。隻要是江府的人都清楚,這位八年前入府的新夫人可是受寵得很,一張酷似大夫人的臉龐勾得老爺神魂顛倒。再加上淩厲的手段和狠辣的心腸,將後院上上下下整治得服服帖帖。
這眼看時辰已到,那本該出現的身影卻遲遲未曾出現,江夫人的眉間輕挑,附在江老爺的耳邊柔聲說道:“老爺,這江大小姐怎麼還不來請安,可別又出了什麼事啊。”一個“又”被輕輕加重,令人浮想聯翩。江老爺皺了皺眉:“嬰兒也太不懂規矩了,身為大小姐本該以身作則。去,把大小姐給我請來。”
“是。”身邊的家丁剛要動身,身著一襲明黃色水裙的江嬰已遠遠趕來。她並未抬頭瞧爹爹的神色,一進屋就連忙跪下“嬰兒給爹爹請安,給……娘請安。”聲音淡漠得不像一個十二歲的少女。
“嬰兒,你今年已經十二了,再過幾年都要到了出嫁的年紀,可連一個簡簡單單的請安都要去三請四請,如今你娘是已不在了的,若是她還在,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三番五次地發生!”江老爺的聲音中透露著深深的失望和無奈。江夫人見老爺動了氣,連忙安慰道:“老爺,嬰兒畢竟還是孩子,又沒了生母,有什麼事咱慢慢兒來。”說罷,又轉過頭對江嬰說道:“這幾天我會遣幾個有經驗的老媽子好好教教你規矩,你且退下吧。”眼神中卻是與語氣完全不同的冰冷。
“是,嬰兒知道了。”江嬰的眼中像死水一般的平靜,她緩緩退下,頭也不回地跨出了主宅。背後江媛似乎在對爹爹撒嬌似的說著些什麼,但她已無暇顧及,不用去想,不願去想。
那瘦削的背影堅定而又脆弱,越來越模糊,漸漸融入到大好的春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