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徐嬪也不如以往一般哀哀的哭著哀求帝王,也不辯解,隻是溫聲笑道:“太醫是皇上的人。”

不是疑惑,而是肯定。

她剛剛就覺得不對勁,太子中毒,太醫知曉怎麼會不告訴皇上,太子還沒坐上皇位,太醫不會聽命於太子。

皇上也笑,卻是答非所問道:“初見你時,你聰慧可愛,我那時是真的想著與你共度一生。”

尋常人家百姓,遇到真心喜愛之人,無論以後的光景怎麼樣,那時的喜歡不算作假。

徐嬪找了個椅子坐下,她輕輕說道:“陛下這話也就糊弄不懂事的小孩兒,臣妾初次見到陛下的時候,陛下身邊已經有了皇後。”

皇上站在高處,神色帶著一些不易察覺的疲憊:“是啊,皇後。皇後幫助了我許多,糟糠之妻不下榻,這帝位有她兄長的血肉築成的一份,若太子是個不務正業的,這帝位給了你又何妨,可他偏偏不是,他驍勇善戰,步步為營,仁愛寬厚,他為帝王,是帝位之德。”

徐嬪抬眸望向梁壁上的木柱,許久許久,她才輕聲說:“陛下,臣妾剛進宮的時候,想著隻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哪怕隻是看著你就好了。”

她抬眸望向上方,撐著眼淚不讓它掉下來,她緩緩的開口,聲音帶著解脫:“陛下,無論你信或者是你不信,臣妾那時是真的沒想過要爭這帝位。”

她那時所求,不過所愛之人一生安康,所生之子女快樂無憂。

至於帝位,那是枷鎖,是牢籠,是困在籠子的自幼的鳥,最終隻能鬱鬱得終。

徐嬪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地麵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皇上久久無話。

最後,所有的話都化成了一聲虛歎:“惜宜死之前說要保佑你長命百歲,懇求太子護住你。”

“她恨毒了我。”徐嬪低下頭。

她的惜宜自從生下來就沒受過她一天母愛,粉雕玉琢的小孩總是偷偷的趁她睡著的時候親她。

可她不能愛,也不敢愛,哪怕知道惜宜入了顧家最後的結果隻有死,她卻依然送她去了地獄。

她真的不是一個好母親啊。

徐嬪嗓音哽咽,溫和的笑道:“陛下,臣妾這一生做了很多錯事,可唯獨對你的真心從來都沒有變過。”

“所以。”她從高椅上站起來,往前走了倆步,叩首一字一句道:“臣妾失儀,謀害太子,不堪為嬪位,現請皇上廢除臣妾嬪之位,以白綾賜之。”

她選擇了最恐怖的死法。

死前她如茉莉花般燦爛奪目,死後她卻要求不要再有這般容貌。

如果,她在平凡點,是不是就不會入宮,是不是就不會在遇到你了。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