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黑幫_分節閱讀_8(1 / 3)

佩不已。

時光流逝,到了這年的年底,B市又發生了一起大案。這起案件引發了一係列的動蕩。

在城北原來有一大片老平房區,後來為民公司通過手腕,拿到了這塊地。下麵的問題就是拆遷了。平房區的老百姓被軟硬兼施地搬離了這一帶,但問題出在了這一片的一家老百貨公司身上。

這幾年商業企業改革,百貨公司破產了,原來的職工紛紛下崗。為了支付離退休工人的工資,百貨公司把百貨大樓重新裝修了一下,然後分割出各種鋪位租賃。而這一帶居民多,人口也密集,所以百貨公司生意還不錯,一些外地來的客商在這裏經營鋪位。

等到了為民公司這次開發這一帶,他們打算把百貨公司拆掉。這下雙方發生了糾紛。一些老職工的工資都指望租賃費來發,加上百貨大樓的攤主,也都指望做點生意養家糊口。拆遷條件談不好,肯定不願拆。

本來到了這一步,雙方要是好好談,沒準就沒事了。但為民公司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讓百貨公司的領導簽字蓋章了。這下,百貨大樓就不得不拆了。

等到了強令拆遷的最後一天,退休職工和攤主們都堵在百貨公司門口,不許拆樓。雙方僵持了起來。

為民公司的馬仔給任為民打了電話,“任總,他們把路堵上了。”

“行,我知道了。”

任為民撥通了周瘋子的電話,“你過去處理一下吧。”

半個小時後,周瘋子糾集起一幫混混,手持棍棒趕到了百貨公司樓下。

“都他媽閃一邊去,誰再堵路,老子打廢他。”周瘋子氣勢洶洶。

退休的老頭老太太們偏偏不讓,周瘋子帶的人大打出手,場景慘不忍睹。

接到報警之後,一輛偏三輪在五個小時後,拉著兩個實習片警到了。但鬥毆已經結束了,退休職工和攤主被暴力驅散,事實再次證明,廣大刁民群眾在強有力的震懾麵前,顯得那麼的無助。

幾天之後,百貨大樓被爆破拆除,在這個地方,馬上要建一個高尚社區。道上混的流氓越來越發現,這個世界有些人高尚的令人發指。

周瘋子得到了大筆酬勞,並且還有了幾套房子。他朝著一個中國房地產界精英的位置邁進了一步,這一步看似很簡單的一小步,卻是人類曆史上的一大步。這是一輪圈地運動。而在這場運動中,越是天良淪喪的人,就越接近成功。

有了一部分的財力,周瘋子開始招兵買馬,他覺得房地產行業的利潤驚人,比販毒高多了,他打算在這個圈子裏麵混下去。

“任哥,以後我就跟你混了。”周瘋子心存感激地對任為民說。

“好說,大家一起發財。”任為民穿著浴袍,一副性欲旺盛的樣子,他喜歡洗澡後嫖娼。

周瘋子識趣地離開了,臨走的時候掩上門。

幾天之後,一架客機上麵下來一幫人,都是溫州的,當時他們行事低調,但財力雄厚,後來他們被稱為“炒房團”。他們看中了為民公司新蓋好的高尚社區。但問題是,任為民打算自己炒這一帶的房子,他的公司內部找了一批托,打算一口氣把新建的社區全部買下來。所以這幫溫州炒房客到了B市之後,引起了任為民的重視。

任為民很清楚,這些炒房子的溫州人擁有足夠的財力壟斷住房價。理論上講,房價肯定炒成天價有利,這樣為民公司的利潤就會飛漲。但這些溫州人炒地價的方式和為民公司的不一樣。為民公司是通過內部拿號的方式,而溫州人用的是買斷的方式,就是一口氣把整棟樓買下來,然後靜待地價上揚再脫手。

這樣的話,巨額的利潤實際上就落到了溫州人手裏,而為民公司賺的就少了。

這幾天任為民都在為這個事情頭疼,最後想來想去,他還是找周瘋子來做這件事情。

“小周,老地方見一下,我找你辦點事。”

“行!”

放下電話,任為民一個人開著車駛向魏老六的高級會所。一路上他腦子裏麵在想事情,所以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公司樓下,停著一輛夏利出租。那輛出租跟在任為民後麵,車上的人叫吳天,他媽以前是百貨公司退休職工,上次拆遷的時候被人打了。老太太四處軟組織損傷,鼻子被打破了,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星期。吳天發誓他要報仇。

等到任為民的淩誌車停下來之後,吳天也把車停了下來,他的車經過了簡單改裝,車牌和出租公司號不容易看到。

任為民停了車,往電梯方向走,他沒有留意跟在後麵的吳天。隻見吳天跟在後麵,手持大板子,上前幾步撲了過去。任為民被瞬間打倒在地,吳天雖然沒怎麼打過架,但力氣還是有的,三兩下把任為民的腦袋打成了豬頭一般。

“操你媽,老子早就想抽你這個傻比了。老子就是百貨公司的,知道為什麼打你了吧。”

吳天罵完之後開著車揚長而去。

任為民被保安送到了醫院,臉上縫了好幾針,他被破了相。有兩種人非常在意破相,一種是妓女,破了相會影響到賣淫。另一種人社會精英,他們比較要麵子。不過任為民屬於前者還是後者,那就沒人知道了。

任為民很生氣,後果顯然很嚴重。他不想報案,因為他自己也很清楚,屁股後麵不幹淨。他找到魏老六,“打我的人是百貨公司的,你找人查一下,停車場有監控錄像嗎?”

“有監控的,任哥,你安心休息,我讓兄弟給你值班。”魏老六走了,他要趕回去查監控錄像。

他前腳走,後腳周瘋子也到了,任為民現在跟他親爹一樣,爹被人打了,他肯定要過來看。

“小周,你去找老六,我讓他查監控錄像,估計打我的人能找出來。”

“那行,我這就去,你好好養病。”

監控錄像被調了出來,畫麵被截取打印,百貨公司的領導看了之後認出來了,“這個人應該是吳天,嗯,我不太肯定。”

“你有吳天的照片嗎?”

“我得找找。”領導進了裏屋,找了半天,找到一張到青島旅遊的合影。

經過辨認,任為民認出了那個人就是吳天。

“小周,聽好了,我要這個人死。”

“放心吧,任總,保證完成任務。”

吳天那天打完了任為民之後就跑了,他把車讓給了自己的搭檔開。他們兩個二十四小時輪番開,一個開白班,一個開夜班。

“兄弟,我出了點事,要去外地躲一段時間。”吳天說,他知道自己得罪了真正的流氓。

“那好吧,你多保重。”

吳天消失了,他是晚上走的,走的時候,他無限留戀地看了一眼這座城市。他覺得B市不是一個適合好人居住的城市。

周瘋子團夥的人瘋狂地搜捕吳天,領頭的是兩勞釋放人員程開克,外號老克。他回來之後一直落不了戶口,後來就一怒之下和派出所民警發生口角,被拘留了十五天。從拘留所出來之後,周瘋子找到了他,程開克走投無路,隻好又開始犯罪。

“程哥,那邊有個個子不高,穿一件皮夾克的。”

“嗯,看到了,他誰啊。”

“好像是飛機。”

“日,過去看看。”程開克聽說過飛機,周瘋子和飛機以前都跟著王峰混,後來飛機和王峰出現隔閡,發了大案子之後,飛機潛逃了。程開克迎麵走了過去,目光挑釁,在他眼裏飛機不算什麼。

“飛機,回來啦?”

“你是誰?”

“我是老克,現在和周哥一起幹。”

飛機很落魄,他的黨羽最近潛逃的潛逃,被抓的被抓,貨源也斷了。上次的事情之後,原來供貨的北方某團夥中斷了供應,他們選擇和其他團夥交易。現在的飛機屬於虎落平陽,加上飛機一直沒什麼腦子,所以他感到在這座城市裏,已經沒有自己的生存空間。

“老克,帶我去見瘋子,我現在想見他。”

老克給周瘋子打了電話,周瘋子在電話那邊有點氣喘籲籲,語氣非常不快,好像正在做著什麼運動。

“讓飛機來老地方找我。我先掛了。”

老克打了個車,帶著飛機去了戲劇學校,那邊新開了個俱樂部,裏麵一水的學表演的學生坐台,還有男學生,這幾年鴨子已經逐漸形成規模。

周瘋子最近包了個女的,也是戲劇學校的,叫成紅,身材窈窕。那時候成紅剛畢業,還不是很紅。周瘋子後來死於非命,幾年後一個房地產圈的大款捧她,讓她謎一樣地走紅了。

飛機、老克在大廳等了半天,周瘋子才下樓,紅光滿麵,帶著得意洋洋的笑容,摟著身材婀娜的成紅,她臉上一臉的銀蕩。飛機和老克一個盯著成紅雪白的大腿看,一個盯著她的乳防看。看得成紅很得意。

“飛機,想死兄弟了。”周瘋子一把抱住飛機,看上去很親熱。

“瘋子,以後我跟你混了。”

“沒問題,哈哈,走,上三樓去,哥哥請你吃大餐。”

一幫人上了三樓,點了一桌子海鮮,短短的大半年,周瘋子的暴發速度讓飛機感到不可思議。這個速度就是中國地產高速繁榮的寫照。酒席吃到了一大半,周瘋子讓飛機幫他辦個事,那就是武力驅散溫州炒房團。

“咋樣,兄弟。”周瘋子大口幹掉了一杯紅酒。周瘋子屬於那種人,沒什麼文化,卻裝品位,紅酒大口喝,跟喝啤酒一樣。

“我一個人肯定幹不了,得再給我幾個人。”

“好辦,讓老克跟你一起。”

溫州炒房團這次過來了十一個人,他們很低調,也不奢華鋪張,住在城北的東方飯店,這是個新開的三星級飯店。飛機觀察了幾天,一直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這些人都很有錢,如果真要是鬧起來,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而且他們深居簡出,除了去看房,就呆在酒店裏麵不出來。酒店裏麵每一層都有保安監視係統,所以很麻煩,一旦鬧起來,不好脫身。

後來老克想了一個辦法,大家都覺得可以試試。

周瘋子先是讓幾個混混偷了幾個外地人的包,這幾個以前都是賊,後來不偷了,因為盜竊沒有跟著房地產公司當打手來錢快。但這幾個人技術還有,沒費多大的事,就偷了幾個包。裏麵的現金和證件被洗劫了,包被扔到了不同的公共廁所。他們主要就是要證件。

這些溫州人都住在四層,老克和飛機帶著七個兄弟用五張不同的身份證住到了五層,他們裝著不認識的樣子,分批分批登記住了進來。

溫州人很節儉,基本上早上都按時起來,到二樓的餐廳吃早餐。他們的房費裏麵包含了每天一頓免費早餐。

等到了餐廳,大家都四散坐著,其中幾個溫州人邊上坐過去幾個偷盜技術比較好的混混,他們主要是偷房卡。吃了一小會兒,兩張房卡到手了,盡管溫州人開了六個標準間,但隻要偷到兩張房卡就可以了。那幾個混混偷到了房卡之後火速上樓,一邊打電話告訴了五樓的幾個人。

五樓的人早就準備好了,帶著砍刀和獵槍下了樓,利用這兩張房卡,他們進了房間。

溫州人吃完了飯之後,上樓休息,有人打算繼續打麻將,或者收拾一下出去逛逛樓市。其中幾個人上了四樓,一摸口袋,房卡不見了。隻好讓樓層服務員開了房間。等服務員走了之後,大衣櫥突然開了,從裏麵閃出兩個人,手上拿著砍刀和獵槍。

“都別動,誰都我就打誰。”飛機的雙管獵槍頂上了一個人的腦袋,另外一個人手持砍刀也逼住其他人。

“坐下,給其他人打電話,喊他們到你房間來。”飛機說。

被控製起來的人隻好哆哆嗦嗦打電話給其他房間,把人往這個房間叫。結果進來的人都被槍頂住了,然後捆了起來,鎖進衛生間裏。

另外一個房間裏麵,是程開克帶著兩個兄弟,這兩個房間一起動手,半個小時之後,溫州炒房團的這十一個人都被控製起來了。

趁著樓層服務員不在,程開克把那個房間裏的六個人押到了飛機的那個房間。十一個人都跪在地上,身上的財物被洗劫一空,皮鞋和皮帶也被脫掉了。

“你們聽好了,想要錢還是想要命?”

“當然是想要命。”跪在地上的人回答道。

“那好辦,你們聽好了,要麼今天離開這裏,要麼,下次就沒那麼客氣了。”飛機說完了一使眼色,邊上過去幾個混混,挨個把地上這些人的食指都拗斷了。因為被槍指著,盡管疼得身上冒汗,但沒人敢叫的。

“你們最好報案,不然不知道我是誰,我是張偉,有膽子就找我。”

說完之後飛機帶著人揚長而去。

這些溫州人都有點不服氣,有人就要報案,還有人主張先查查張偉是誰再說。等到了下午,出去查的人回來了,一臉的驚恐。

“張偉是這個地方的黑社會老大,賣毒品,以前還幹過走私,整個北關村電子市場沒有不知道他的。”

溫州人很驚恐,盡管他們在別的地方有點勢力,但大家都清楚強龍都不過地頭蛇的道理。當天晚上他們走了,什麼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他們覺得B市的房地產市場實在是太黑了。

張偉是在二零零一年初被叫去詢問的,溫州人事後舉報了張偉。但張偉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公安分局的人也隻是例行公事。

“對不起了,張哥,我們也是走個形式。”

“沒關係,大家都不容易,晚上有時間嗎,叫上你們處的人,我做東。”

“算了算了,要過年了,嚴防死守,最近盜竊案不少。”

“行,那你們忙吧。”

張偉和分局的人打了招呼,離開了公安分局。在門口,張偉感覺好像臉頰被一道寒光紮了一下似的,隻見一輛豐田越野上麵下來一個魁梧而幹練的中年人,臉上肅然,威嚴中帶著寒意。張偉不知道這個人就是新任的B市公安局長高斌。

張偉和高斌對視了一下,出了分局。

高斌冷漠地看著張偉離開,職業敏感讓他瞬間捕捉到了什麼,他感覺張偉是一個具有高度自製力的人,而且身上的那種隱隱的氣質,很可能是一個具有很高智商的罪犯。

“那人是誰?”

“高局長,他就是張偉。”

高斌淡淡地皺了一下眉頭,他早就耳聞過這個人,但警方一直沒有充足的證據打掉張偉團夥。甚至在自己內部,很多人都和張偉團夥相勾結,想到這裏,高斌極力掩飾住了自己的進一步好奇。

第二天下午,市刑警隊的龔義雷去了一趟高斌的辦公室。

“高局,你叫我。”

“嗯,你坐下來,坐坐,你知道有個張偉團夥嗎?”

“知道,我在下麵分局的時候聽說過。”

“那好,從現在開始,你幫我留意一下這個團夥,有什麼事,直接找我,知道了吧。”

“是,高局。”

也就在高斌打算嚴查張偉的時候,張偉也開始了對這次事件的調查。他很清楚,這個匿名舉報的肯定是弄錯了,自己從來沒有搶劫過一幫溫州人。張偉已經很多年不幹這種粗活了。

他把辮子、陳宇、卷毛幾個人叫了過來。

“你們應該知道了吧,我上午去了一趟分局。”

“啥事?”

“有人舉報我惡意搶劫、勒索,好像是一幫溫州人舉報的,他們來這邊炒房子的,被人恐嚇了。”

“張哥,那現在呢?”

“現在沒事了,我有不在場的證明。”

幾天之後,陳宇從酒店查出點名堂,那段時間確實有一幫溫州人住在舉報信裏說的東方飯店。但後來有一天就突然全部退房走了。據樓層服務員說,那些溫州人天天去看房子。

“你再辛苦一趟,看看東方飯店周圍,有什麼新蓋的小區,尤其是那種馬上就要銷售的小區。”

“嗯,行。”

“另外,你去找一下東方飯店,想想看,那些溫州人有沒有說過他們想買什麼房子。”

陳宇效率很高,大年二十七的那天,就查出了眉目。

無獨有偶,陳宇無意中撞上了幾個老去東方飯店賣淫的女孩子,其中有個叫林林,弟弟是個腦癱,父親去南方打工,手被攪進了機器裏,但工廠隻補償了很少的錢。林林家裏一貧如洗,她隻好走上了賣淫的路子。

陳宇完全是問著玩,問她們和某個時間段裏住這裏麵的一幫溫州人熟不熟。林林想了想,說她和一個溫州人很熟。陳宇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林林說那些溫州人是打算買為民公司新開發的房子。

對為民公司張偉並不陌生,因為曾經有人勸說張偉做房地產,但張偉覺得現在資金還不充足,他給推托了:“哈哈,那行太他媽缺德,我不幹,哈哈。”

“為民公司?查查去,哪些混混和他們有牽連,我印象中應該是周瘋子。”張偉說,他這半年裏隱隱約約聽說了不少周瘋子的事情。也就在張偉團夥到處找周瘋子算賬的時候,周瘋子一幫人卻謎一樣地消失了。張偉的消息不是很靈通,倒是忠哥通過在市委裏麵的眼線得到了消息,為民公司依靠的那個領導被雙規了。據說是因為到澳門賭博,豪賭三天,輸掉了四千多萬,任為民立刻飛過去把賭債還上了。四千多萬的民脂民膏灰飛煙滅。

但那個領導沒想到,上級紀檢機關在澳門埋伏了人,專門留意內地的官員在澳門豪賭的,那個領導回到B市,剛下飛機,就被紀檢機關的人帶走了。

一個多星期後,那個領導離奇地死在雙規審查的賓館衛生間裏,據說是心髒病。但消息被嚴格封鎖住了。不明真相的報紙開始胡亂猜測,很快市委的機關報的社論平息了這場風波,社論的標題是《一個模範為民的好幹部就這麼走了》。

此時在市裏掀起了短暫學習熱潮,但很快就沒了動靜。好幹部丟下了四個寡婦就這麼離開了如此和諧的社會,任為民的靠山沒了,很多道上的混混覺得周瘋子的時代完了。

冬去春來,二零零一年春天,B市郊區的龍海度假村開過來一長溜轎車,後麵跟著兩輛奔馳大轎子。

有史以來,B市黑道上最具分量的二零零一年度毒品營銷工作會議召開了。這次來的都是B市道上比較顯赫的人物,另外還有一些新近冒出來的團夥。這些團夥在前幾年的打擊走私柴油中受到了衝擊。僥幸活下來的團夥其中一部分能勾結上官員的,轉行做房地產或開起了俱樂部。另外一部分由於沒什麼政治靠山,多數轉行開始倒賣毒品。

等到了二零零一年,毒品販賣的分工越來越細。其中,有兵有將,有單獨坐門臉的,有專門做娛樂場所的,有專做成癮很重的煙民的。所謂兵,指的是做零售的小毒販,他們當中多數是以販養吸。這樣抓住了也沒辦法,隻能以吸毒罪論處。坐門臉的又稱為將,不同的門臉有不同的標誌,而且經常換,這些都是規模稍大的毒販,動輒上到了幾百上千克。做娛樂場所的主要以搖頭丸為主,這幾年搖頭丸的產地開始發生變化,主要是北方某個邊境城市負責供貨,質量好,價格也不高,B市的混混們一直都用它,很受歡迎。而烈性毒品也開始分流,以吸食冰毒為主,也有一部分海洛因,但數量已經大大下降。

另外吸毒的人群也開始發生變化,最早吸毒的多數為社會混混,後來吸毒人群逐漸年輕,甚至有公司白領也開始吸毒。有個市委領導的兒子,在英國留學五年,揮霍了幾百萬,別的都沒學會,就學會了吸毒。後來領導一看,趕緊讓他海歸了。他吸得很有技巧,從腳部的血管注射,後來一直到他猝死,都沒被發現。

而此時的忠哥已經變成了B市真正能夠一手遮天的人物,他把販毒的錢拿來拍電影、置辦房地產,總之通過這些種種手段,黑錢變得幹幹淨淨。同時,忠哥這幾年也逐步淡出了B市的黑道,他大多數時候是幕後操控,前台的事情由張偉、李麻子、錢抗美、老顧這些人處理。

忠哥現在的目標是爭取當上人大代表,最後當上B市的市長。現在他距離他的目標已經越來越近了。

所以這次大會是張偉主持的,現在忠哥的很多事情都交給張偉操作。三十歲剛出頭的張偉就已經混到了很多混混難以逾越的巔峰位置上。

“兄弟們,大家都為了求財,所以今天也是算新年碰麵的聚會吧,去年發生的不愉快,統統讓它過去,來,大家一起舉杯。”

推杯換盞,這些混混都是一團和氣。因為沒人想和張偉鬧別扭,張偉的身後是忠哥,而忠哥的身後,代表了可靠的貨源,和一張保護傘。

這次聚會之後,大家統一了思想,很多原來不愉快的事情逐漸消失。

就在聚會的那天,周瘋子回來了,他前段時間是在任為民授意下潛逃的。

“小周,你去外地躲斷時間,市裏來了新領導,我要磨合一段時間。”

任為民通過了種種手段,和新任領導磨合的非常愉快,任衛民舍得花錢,出手大方,其豪爽程度很快就讓那個領導感覺相見恨晚。

這段時間,B市正在如火如荼地準備著一場體育賽事,這是一次全國性賽事,動靜很大,成片成片的小區被拆遷。因為風聲很緊,任為民這次拆遷中開出的條件比較高,沒有激起太大的民憤。通過土地拍賣的形式,任為民用圍標、收買等方式,獲得了拆遷繁華路段的四塊商業用地。直到當年秋天,為民公司已經發展成為一個規模巨大的房地產龍頭企業,其資金雄厚程度,足以讓任何一個官員為之傾倒。

要風的風,要雨得雨,此時的任為民可以很輕鬆地將官員、學者、媒體玩於掌股。新一輪圈地運動,讓整個特權階層賺夠了足夠一生揮霍的財富。

所以周瘋子可以回來了,他涉及到的案子被上麵壓了下去。市局局長高斌幾次想設立專案組查辦周瘋子及其團夥的罪行,但都不了了之。

周瘋子回來之後,第一件時間就是繼續搜捕吳天,上次打了任為民的那個年輕人。事情風平浪靜之後,任為民還牢牢記著那次事情,他不相信在B市還有敢於向自己挑釁的人。

吳天是飛機找到的,飛機通過查問,吳天有個女朋友,叫袁小雨。但飛機不知道,袁小雨是張偉手下袁小力的姐姐。飛機用的方法比較原始,但很有效,他是用輪流蹲點的方式找到吳天的。

那段時間吳天的老丈人生病了,吳天萬分焦急,因為他和袁小雨是青梅竹馬的情侶。他決定回來看看,結果就出了事。

吳天和袁小雨剛出了胡同口,就被四個人左右圍住了。

“吳天,我不為難你女朋友,不過你要跟我走一趟,我大哥要見你。”飛機說著話,玩著手上的手槍,這支槍是前段時間在外地買的。他和周瘋子一人買了一把。另外還買了不少雙管獵槍、五連發之類的武器,周瘋子打算回來和張偉大幹一場。

“兄弟,你是誰?”吳天問。

“嗬嗬,讓你知道也不怕,我叫飛機,你可以不去,不過,嗬嗬。”

吳天隻好跟他去了,飛機帶著吳天上了胡同外麵的麵包車,但他沒找袁小雨麻煩,因為他也不想多背一條人命案子。他歪歪嘴,邊上一個人一鋼管掄在袁小雨腦袋上。袁小雨無聲地倒了下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整個後腦都嗡嗡響,表皮也破了。她完全陷入了恐懼中。出來遛彎的街坊發現了她,喊來了她的父母。一時間沒了主意,她父母隻好打電話給袁小力。

“姐姐,誰幹的?”袁小力問。

“他說他叫飛機。”

“操,我知道他。”

“小力,他把吳天帶走了。”

消息很快傳了出去,袁小力打電話給了辮子,他想找辮子幫忙。但事情最終驚動了張偉,因為辮子知道張偉一直在找飛機。

“發動兄弟們,找到飛機藏身的地方。”

結果不用找,自己出來了。飛機帶走了吳天之後,打電話給周瘋子。

“吳天找著了,咋處置。”

“帶到你住的地方,我馬上到。”周瘋子打算親自問清楚,如果是吳天的話,周瘋子就把吳天帶去見任為民,因為這是一件天大的難得的功勞。

但問題就出在飛機租住的地方,他住的小區對麵就有李麻子的一個下遊毒販在那裏租住,他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飛機。他混得不入流,所以飛機根本不認識他,但他認識飛機,道上的人有很多的觀察力敏銳。

他想了想,打給了李麻子,然後李麻子告訴了張偉。

這次張偉打算親自過來,本來這種事情隻需要辮子帶上十幾個人過來就行了。但張偉想和飛機作個了斷,要麼飛機遠走他鄉,要麼今天晚上,飛機就得死。

所以張偉隻帶了辮子一個人。坐在車上,張偉把玩著孫勇當年用過的那支手槍,冰涼的槍身,讓張偉感觸到了世事難料。

“張哥,要不再叫幾個兄弟。”

“不用,這次就是跟他談談,現在大家都混得不容易,我不想鬧大了。”

“飛機和周瘋子都是亡命徒。”

“辮子,世道變了,孫勇當年不也照樣打遍天下,現在不是那個時代了,別和有錢人過不去,也不要和當官的過不去。”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張偉靜得讓人害怕。他看著外麵華燈初上,短短十年,他成為這個城市裏成功的人,他不想失去今天得到的一切。

車停到了那個小區外麵,張偉下了車,盡管已經是春天了,但外麵的微風中仍然浸透了刺骨寒意。張偉豎起了羊絨短大衣的領子,雙手插在口袋裏。辮子穿著皮風衣,步態彪悍而邪惡。

就在他們兩個剛剛走到樓底下的時候,槍戰發生了。

範曉晶剛剛回來,今天晚上她和同學聚會,那個同學過生日,一幫人折騰得很晚。

春寒在深夜如同細針一般,紮在裸露的皮膚上,範曉晶裹緊了身上的風衣,很是後悔今天穿著羊毛裙子出門。

她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槍聲響了,緊跟著就見三個男人從小區裏麵往外跑。前麵的那人穿著黑色的羊絨短風衣,個子中等,稍稍有點偏瘦,三十歲出頭的樣子,手上赫然掂著一支手槍。

後麵那人也拿著槍,他穿著皮衣,動作靈活,如同黑豹一般。他扶著一個穿著米黃色羽絨服的人,那人好像受了傷。

範曉晶看到有人手上拿著槍跑過來,嚇得要命,她腦子裏麵一片空白。穿皮衣的那人舉槍對準了她,但那個穿著羊絨短風衣的人製止了他。路燈下麵的範曉晶臉色蒼白,一臉的驚恐。

“別害怕,我們是警察,這裏有歹徒,你趕緊走吧。”穿羊絨短風衣的說。

範曉晶此時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她渾身哆嗦著向外麵跑去。那三個人也同時消失在夜色裏。

第二天B市報紙報道了出來,昨天某某小區發生了槍擊案,但沒有發現受害者,隻在現場發現了幾攤血,和幾枚手槍彈殼。

但很快道上消息就擴散了出來,幾天前,張偉找飛機談判,在小區門口正好碰到趕過來的周瘋子,雙方發生了槍戰。據說周瘋子當場重傷,死在車裏,張偉抬手一槍就擊中了他胸部。飛機僥幸沒死,他跑得很快,辮子打了好幾槍都沒打中。本來飛機幾個還帶著一個人,好像那人前段時間打了任為民。

沒想到張偉無意中救了吳天一命。因為那天周瘋子正要把吳天帶去見任為民,而任為民打算親手殺了吳天。

飛機躲了起來,跟著周瘋子的混混都不知道怎麼辦,因為張偉的名聲太顯赫了。

程開克挑頭,他的身邊已經嘯聚了幾個人。但程開克也不想和張偉硬幹,他拖人說和。

“他說,飛機欠你的貨,他想法子拿錢補上,這次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卷毛對張偉說,他也是剛剛聽程開克托人捎的話。

“這事跟他沒關係,飛機的事情我自己找飛機,你讓他別管那麼多,我也不會找他麻煩,以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張偉不想因為周瘋子的事情得罪任為民,當時任為民的企業如日中天,儼然是B市乃至中國的地產大鱷。

事情平息了下去,盡管任為民心裏很不痛快,但程開克勸說了他。任為民隻是個商人,他也不想真的給周瘋子報仇。

風平浪靜,B市的黑道重新變得和諧起來。

轉眼間到了夏天,範曉晶也快要畢業了。這幾年大學開始擴招,每年大批高校將學生推出學校,就業壓力逐年增大。高校也轉變了原來的職能,變成了一部巨大的印鈔機。一個普通家庭,辛苦好幾年積攢的血汗錢,被高校輕易洗劫一空。

範曉晶找了好幾家單位,但都不是很合適。這些單位負責招聘的主要是看上她的長相和身材,色迷迷的眼睛盯著她的胸脯看。

最後範曉晶找到北關村一家賣電腦的,暫時幹起來了導購。這家店生意還不錯,客流量不少,每個月可以賣掉將近七八十萬的貨,他們主要是代理某進口筆記本電腦。

範曉晶上班不到一個星期,就做成了一筆大生意。有個公司要承接一家政府的電子政務項目,給幾個領導送禮,送的就是從她這裏買的筆記本電腦。那家公司的項目經理是範曉晶的校友,所以有意去照顧她。

每台電腦的提成是兩百多,範曉晶光提成就賺了兩千多塊。小丫頭樂瘋了,她拿到提成之後歡天喜地打算給自己買幾身好看的衣服。

她喜歡ONLY的衣服,但以前當學生的時候買不起,現在好了,她手上有了錢,能買自己喜歡的東西了。在時代商城裏麵,有家ONLY的專賣店,範曉晶是去那兒買的。她給自己買了兩條裙子,還有一件吊帶的小背心。她身材修長,很襯衣服,鏡子裏的少女如同一個鄰家小妹一樣。

買完了衣服,範曉晶歡天喜地地出了門,時代商城的對麵是她的母校,盡管離開校園才幾個月,但她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一般。

這時路邊的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個男人穿著一件白色的運動T恤,站在一輛奧迪A6邊上,樣子很慵懶,好像在漫不經心地等著誰。

範曉晶一下子就被那個人吸引住了,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

那人目光和範曉晶碰了一下,但很快就遊弋開了。但他顯然有所察覺,不遠處這個少女好像認識自己。

“你好,還認識我嗎?”範曉晶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勇氣,她走到張偉的麵前說道。範曉晶隻比張偉矮上一點點,微微昂著頭,粉白的臉頰吹彈可破。

張偉腦子裏麵快速地搜索著,他在回憶麵前的這個人。這麼多年,他身邊的女人雖然不少,但卻沒有這個女孩子絲毫的印象。他隻能淡淡支吾著,“噢,你來買衣服啊。”

範曉晶一眼就看了出來,麵前的這個男人已經不認識自己了。

“嗬嗬,我就知道你不記得我了,今年春天,有天晚上,你在我們家邊上,好像見過你,我記得你是個警察。”

張偉一聽就猛然想了起來,那天晚上他和辮子槍擊周瘋子,救走吳天之後,在小區外麵遇到的女孩子就是麵前這人。張偉腦子動得很快,他在責怪自己,當時應該讓辮子開槍打死這個女孩,現在這個女孩成了一個隱患。

“噢,想起來了,你在這邊上班?”張偉想套出她上班的地方。

“對啊,我現在賣電腦,在那邊。”範曉晶蔥白的手指一指,然後從小包裏取出一張名片,“給,以後買電腦找我。”

張偉有些慌亂,範曉晶完全一副涉世未深不設防的樣子,這讓張偉不由自主地想到十餘年前自己剛剛走出校園的模樣。

“好吧,我還有事,回頭找你玩。”張偉接過了名片,然後又抬頭看看範曉晶,隻見範曉晶手搭涼棚,夕陽撒在她的臉上,如同溫軟的玉雕一般。

張偉感到了自己的怦然心動,但他卻有意去抗拒這種感覺,他很清楚,自己是個壞人,是一個流氓。

他掏錢付了停車費,飛快地把轎車開走了。在車上,張偉撥通了辮子的手機。

“辮子,我有點事,先走了,你出來自己打個車過來吧。”

辮子正在時代商城裏麵買菜,張偉喜歡做飯,但不喜歡買菜,每隔一段時間他都要找人買點菜,在家做上一頓豐盛的晚餐。

“還是在家裏做的飯好吃。”每次吃完張偉都會這麼說。

“為啥?”其他的兄弟問道。

“飯館裏麵廚師做飯,是給客人做,他又不認識客人,在家做不一樣,是給自己家人做,飯菜裏麵肯定有自己的感情。”

“日,還有這道理。”

張偉好多年以來都想能夠找到一個他心愛的女人,並且能夠為她做飯。

幾天之後,張偉鬼使神差地一個人開車去了北關村電子市場,他這幾天心神不寧,這天突然莫名其妙地開車去了那家電腦店。

張偉剛把車停了下來,電子市場的保安就看到了,走過來點頭哈腰地打招呼。

“張哥,過來啦,這麼大熱的天,到辦公室歇會,我去買個西瓜。”

“不用了,你忙,我隨便逛逛。”

保安膽戰心驚地走了。張偉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裏想起了什麼。

張偉走到了那家電腦店門前,裏麵圍著幾個人,好像是來買筆記本的。裏麵有幾個店麵導購,其中一個把頭發俏皮地盤起來,穿著店麵裏麵的衣服,短袖袖口露出的胳膊勻稱雪白。她正在忙著給幾個人介紹不同型號的筆記本,不時撩一下額頭前垂下來的劉海,動作中清純透著嫵媚。

站了一小會兒,她看到了張偉,臉一下子就沒來由的紅了,感覺自己好像渾身都被一股柔情的目光籠罩著一般。她衝張偉點點頭,張偉歪嘴笑了笑,走了進去。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範曉晶說,她盡量控製著自己的音調,盡管如此,她還是能感覺聲音有點兒發顫。

“沒事,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先忙著。”張偉說,他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晚上張偉請範曉晶吃的飯,張偉點了不少菜,範曉晶一再說多了,她不想張偉太破費。

兩個人吃得很慢,大部分的時間都相互裝著不經意的樣子。飯館裏麵的柔光下麵,張偉的麵孔顯得平靜而安寧,他聲音也不高,好像不在意地說話。兩個人喝了點紅酒,範曉晶也喝了一大杯,一口酒下去,臉上就被紅酒染紅了。她纖細的手指仿佛不安地劃著紅酒酒杯,眼睛低垂著,胸脯一起一伏。

吃完了飯之後,張偉送她回家的。

奧迪車窗大開,晚上道路上車子不多,張偉開得又快又穩,範曉晶感覺城市在飛。

“聽聽歌吧。”範曉晶擺弄著,車上CD機裏麵有張盤,電鈕打開,傳來了悲涼而悠揚的《誰伴我闖蕩》

“怎麼整張盤就這一首歌。”

“噢,我特別喜歡這個歌,特地刻了一張盤,七首歌都是這個歌。”

“你為什麼喜歡?”

“這個歌讓我想起了一個老朋友。”張偉臉上沒有流露出異樣,但心裏卻感到了無端的疲勞。他隱隱有些厭倦自己道上的生活,他開始平生第一次想要有個家。

想到這裏,張偉長了個心眼,不能讓範曉晶在這邊幹了,因為這裏的保安都認識自己。看來需要給範曉晶找個新公司。

第二天,張偉去了忠哥的公司。

“忠哥,幫我個忙。”

“啥事啊。”

“嗯,有個小姑娘,我想介紹到咱們這邊上班。”

“我當什麼事呢,這點事你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張偉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忠哥很快就捕捉到了這種變化。

幾天之後,範曉晶來到這家公司上班,這個公司是家進出口公司,其實是忠哥專門洗錢用的。所在的寫字樓是B市最為豪華的國際大廈,進出寫字樓的男女都氣宇軒昂,覺得自己好像是人上人。範曉晶第一天上班就充滿了幸福,她被分配在國際貿易二部,很清閑,工作環境也很好。

張偉陪範曉晶買了幾身上班穿的套裝,範曉晶身材高挑,什麼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效果很好。

“太貴了,算了吧。”範曉晶看看標簽,吐吐舌頭

“沒關係。我身上帶著錢,算我送你的。”

“我不想花你的錢。”

“那也好辦,算我借你的,回頭你發了工資再還我,我記得你現在工資不低。”

“公司試用期是四千,三個月後是五千。”範曉晶得意洋洋地誇耀般地說。

“哈哈,以後你成了富婆,我傍著你,你養活我吧。”張偉哈哈大笑著說。

兩個人提著大包小包出了商場,張偉沉默著開車,今天車裏放著《勇氣》,是一個女歌手唱的。張偉一般不喜歡聽女歌手唱歌,但範曉晶喜歡聽,這張CD就是範曉晶放在車上的。

歌聲悠揚,B市的傍晚華燈初上,車流滾滾,燈紅酒綠。

“你在想什麼呢?”範曉晶問道。

“我?嗯,我在想,你在想什麼?”張偉說。

範曉晶猛地伸頭看著張偉,“那你說,我在想什麼?”

張偉眉毛抓了一下,範曉晶注意到,每次張偉想到好玩的事情,常常會眉毛抓一下,但很快就恢複常態。

靈機一動,張偉歪了歪嘴說:“你肯定在想,我在想你心裏在想什麼。”

“哈哈哈哈。”範曉晶笑得肚子疼。

張偉也哈哈大笑,他歪頭看看範曉晶,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的下巴稍稍嫌尖了點,脖子的曲線柔美,纖細的手指,漫無目的地在車窗玻璃上畫著什麼。

忠哥公司裏的人很快就看出了兩人的關係,張偉幾乎每天下班都去接範曉晶。現在毒品生意已經走上了正軌,他平時時間很多。

張偉其實以前也經常去忠哥的公司,隻是每次都直接進了忠哥辦公室,然後匆匆離開。張偉舉止得體,對公司裏的人都很禮貌,很多女孩子開始注意張偉。

兩個人的關係也越來越近,經常呆在一起,一呆就是幾個小時,甚至可以不說話,隻是手拉著手,坐在路邊的小公園裏。

張偉在那種時候看上去,洗去了身上的殺氣,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老百姓。

就在兩個人關係如膠似漆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有天中午,張偉陪著範曉晶逛街,兩個人都很熱,就到商場對麵的肯德基買了兩筒冰淇淋。張偉吃東西很快,吃完之後胃部巨痛,幾乎疼得直不起腰來。

範曉晶攙扶他去了醫院,拍了X光之後,醫生告訴他,在胃部上沿,發現了一團陰影。

“你是他家屬嗎?”醫生問範曉晶。

“算是吧。”範曉晶有些害羞。

“那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你談談。”醫生示意張偉出去,把範曉晶留了下來。

十幾分鍾後,範曉晶眼圈有點紅,她好像精神稍稍有點恍惚,出了醫生辦公室。

張偉在安全樓道裏麵狠狠地抽煙,範曉晶找了半天才找到,她強打起精神說道:“沒事,醫生說可能是胃潰瘍。”

“別蒙我,醫生是不是告訴你,我有可能是胃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