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小姐,怎麼了?”
詢問室的門忽然被推開,神裏綾人走出來。
“先生!”
南柯的反應從頭到尾都很淡漠,孕婦像是突然看到希望,轉身又向神裏綾人撲去,
“先生,求求你們放過我老公……!”
“請您冷靜,”
神裏綾人立刻反應過來狀況,托住孕婦的臂彎,
“發生今天的慘劇,我們比任何人都感到遺憾。”神裏綾人抬唇,眼底卻情緒發涼,“好在警察已經介入,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我們雙方都會得到足夠公正的決斷。”
“什、什麼……”
孕婦難以置信望著男人淡笑的麵孔,脫力跌坐在地。
神裏綾人將孕婦交給一旁的警察,向南柯道:
“南柯小姐,我們可以離開了。”
神裏綾人的車停在警局後麵。
南柯坐進後座,聽見身邊紙張摩擦,後知後覺看向手裏,是被她無意識被捏皺的案件回執。
南柯用手指捋了捋紙上的褶皺,聽見神裏綾人問,
“南柯小姐要不要換一身衣服再回去?”
男人還保持著為她拉開車門的姿勢,微微俯下身來,笑意溫雅。
南柯短暫猶豫。
也是。
她身上還帶著血,直接回去,恐怕會嚇到阿流。
“去哪裏換?”南柯問。
“我的新店剛裝修好,還沒正式開業,”神裏綾人狡黠眨眼,“或許,南柯小姐願意成為我的第一名顧客嗎?”
去處就這麼簡單定下了。
車子駛上警局外的大路,南柯捧著手機,一邊斟酌著給阿流發消息解釋晚歸,一邊問:“對了,綾人先生,光代呢?”
“誰知道?”神裏綾人跟著導航路線打方向盤,“她似乎是附近重點照顧的不良少女,應該很難像我們一樣簡單脫身吧。”
“這樣。”
雖然光代說話雲裏霧裏。
但對其中的某些內容,南柯還是有些在意。
南柯的注意力不集中,輸入框裏的字也跟著寫寫刪刪,好像怎麼表述都不夠合適。
南柯思索著措辭,前麵的神裏綾人開著車,忽而出聲,
“南柯小姐,你是在聯係阿流嗎?”
“嗯。”
南柯回答著抬眼,神裏綾人直視正前方的路況,並沒有在看她,
“不說一聲的話,他可能會擔心。”
“哦?”神裏綾人故作驚訝口吻,“你們已經發展到需要隨時保持聯係的關係了?”
“……什麼關係?”
“既然不是,南柯小姐何必向他彙報行程呢?”神裏綾人笑。
南柯懸在手機屏幕上的手指一頓,眉梢微揚。
神裏綾人……
說得有道理。
於是南柯刪掉輸入框裏沒打完的半行字,收起了手機。
隨著車輛急速行駛,窗外被烈日烤得發白的風景化作無數線條,流水般簌簌隱向身後。
已經過了一天最熱的時候,路邊行人三三兩兩,也混雜在那些線條中間,時而出現時而閃逝。
其中有些獨行,有些是親子,有些則是朋友。
南柯望著他們,默默體會心髒搏動時胸口些微的泛疼,也回憶警局裏孕婦悲痛的哭聲。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綾人先生。”
“請講。”
“如果我不想追究這件事了,那個人會被放出來嗎?”
“南柯小姐,”片刻後,神裏綾人難得聲調嚴肅,“你是受害者,不用聽取任何求情,更沒有義務為犯人開脫。”
“不是的。”南柯看向攤在膝上的案件回執。
“非法跟蹤,強奸未遂,殺人未遂。”南柯把扭曲在紙張褶皺間的字跡一一讀出來,停頓良久,“最嚴重的是最後一條,但其實,他並沒有傷害我。”
車輛猛然打彎急停。
神裏綾人將車刹在路邊,回頭眉心緊鎖:“南柯……”
“請聽我說。”
南柯攥起手指,直視神裏綾人,打斷他即將脫口的斥責。
她當然知道神裏綾人在想什麼,想對她勸什麼。
但隻有南柯知道。
其實事實不是那樣的。
——為什麼是我遇到這種事?
——為什麼總是我遇到這種事?
一切源於南柯想要反抗加諸在自己身上的陌生惡意,報複企圖加害自己的人,事情才會鬧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