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那你讓我走呀?”
護士說:“你走的出去嗎?你不要命了呀?我們得對你負責呀!你出去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問誰負責呀?”
護士一通劈裏啪啦唾沫橫飛讓顧小白心裏暖洋洋的,看來外麵那些說現在的醫院病人還在死亡線上掙紮,如果上午不把住院費交齊,下午就把藥給你停了的說法一定是謠傳,一定是誣蔑。因為他顧小白用自己的眼睛看見了事情的真相,也算還了醫院一個清白。醫務人員不但救死還扶傷,特別是那些囑托都出自那些白衣飄飄的女護士嘴裏,雖然口水噴發的頻率不亞於噴霧器工作,但就是能暖和人心。所以幾乎一下午的時間顧小白都在眼巴巴盼著那護士再給他打一針。氣憤的是眼睛都望穿了,那護士再沒來過。他母親的太沒有人情味了。
他躺在床上隻好看著窗外,外邊有前來覓食的鳥兒們,嘰喳著在樹枝上竄上跳下的,別提那得瑟勁兒。顧小白覺得萬分惱火:還真是他媽的什麼樣的鳥兒都有啊?他躺著看天花板,不得不用胡思亂想來打發時間。
他想:天大概在什麼時候會暗下來?暗下來後那護士什麼時候會再來?來了之後第一句話會和他講什麼?甚至連晚飯會是什麼?什麼時候去上廁所?他都逐一想了個遍。他不停的看牆上靜音級別的鍾和表,無奈他們都走的一樣快。然後他回憶:他是怎麼到這地方來的?他記得他和人打架了,打的很凶。對方有個哥們被他掛了彩,而且彩禮還很豐厚。在一座橋下麵,他們兩個人。對方的數目是他們的好幾倍。他記得他掛翻對方一個人後,場麵便發生了扭轉性的改變。他隻手扶住王猛,另一隻手拿著根棒球棍,血液從他的前額成線似地的流了下來,他怒視著對方。對方見著有人就那樣有結果了,抖抖瑟瑟的不敢一哄而上了。他那時候好像是這樣說的:
“你們還有誰不怕死的?奶奶的腿,都過來啊!來啊!奶奶的腿!”
對方的人個個是好漢,個個都精通好漢不吃眼前虧。那時候顧小白覺得他像極了一個死神。威風淩厲的,而且是一個孤軍奮戰的死神,嚇得其他的人不戰自敗。他冷笑,那種笑容仿佛天生適合掛在他那臉上——邪惡且狠毒的。那時候他隻認為逃命最要緊,也不顧死活了。他扶著王猛,怒望著眾好漢,亦同時在思忖如何盡快逃跑。他提著棍子,扶著王猛,一步一腳印的甚是慎重的跨出去。
他叮囑王猛:“我打前,你斷後!”
王猛說:“我不行了,斷不了後了。”
顧小白說:“那我們豈不是死路兩條了呀?”
王猛說:“為了不死在這兒,你先走吧?我來墊後!”
顧小白說:“為什麼?”
王猛說:“現在不需要問為什麼,你到底走不走?”
顧小白說:“走,但是是和你一起走!”
說完大吼一聲,扔開王猛,緊握棍子衝了出去。眾好漢看得清清楚楚。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呀!好漢頭頭說:“看好了,他要發威了!別讓他跑咯!”
眾嘍囉吆喝一聲,蹦將出來,把二人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顧小白說:“這都是你們逼我的!”說完掄起棍子一陣猛而狠的亂打,眾人怕丟了性命,閃都來不及,哪裏有心情陪顧小白練場子?顧小白見著機會,對王猛吼道:“快,快跑!”
王猛猶豫了一下後便決定了:逃命要緊!問:“你怎麼辦?”
顧小白說:“我隨後就來!你快跑!”
王猛說:“那你慢慢來,我跑了啊……”
顧小白說:“跑吧!”
醒來後,他便躺在血泊裏;從血泊裏又昏了過去。再次醒來後,就到了這裏。來這裏後看到了一個年輕漂亮的護士,撩得他心神不寧的,以致整個下午他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望眼欲穿。人都傷成那樣了,還有心思想些汙穢的東西,果真是不要命了。
他隨手拿起床頭的一本雜誌翻看起來。封麵是一個美麗到妖豔的女人,穿著比沒穿多點的衣服。內容寫的是些關於汽車、體育、娛樂的,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顧小白沒興趣看下去,合上書準備再睡一會兒,反正這裏除了睡覺好像就沒別的事可做了。
迷迷糊糊裏,他覺得的應該是有人進來了——因為那人已經進屋了。
他睜眼一瞧看見了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男的是王猛,女的不知道是誰。
王猛纏著繃帶,被那女人攙扶著。顧小白坐了起來,準備過來扶王猛,但一看自己身有不便,就假裝找水喝沒看到。王猛被那女人攙上了床,然後把手從那女人肩上拿下來。那女人說:“要再想小便的話,你就叫我!”
王猛笑盈盈一聲:“好的!好的!我準點叫!”
那女人心滿意足地走了。顧小白問:“什麼滋味?”
王猛說:“什麼?什麼滋味?”
顧小白說:“去你的!占了這麼大的便宜說得像什麼都沒撈到一樣。”
王猛說:“你是問上廁所呀?”
顧小白說:“難不成你們剛才是去上床啊?”
王猛得瑟一笑說:“沒什麼滋味!就是往便池邊兒一站,然後掏出東西就可以了!”顧小白“哦”了一聲,琢磨了一下,你小子說的很輕巧啊?再問:“用什麼掏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