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軍攻占湘潭後,林紹璋全軍覆沒,隻帶著幾個騎兵,連夜逃回靖港。石祥禎雖然在靖港之戰中重挫曾國藩,卻麵臨著陸續趕來增援的湘軍,有陷入包圍圈的危險,被迫退守嶽州。
湘潭得而複失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天京,令洪秀全大發雷霆。此戰對太平軍的影響太大了。在這之前,太平軍在湖南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地;在這之後,太平軍在湖南處於被動挨打局麵,眼看就要被趕出湖南了。
洪秀全召集一班大臣、將領,商議此事。首先自然是如何處理敗軍之將林紹璋。林紹璋是廣西平南人,是參加過金田起義的太平軍廣西老兵。他從一名士兵做起,在南征北戰中嶄露頭角,累遷至春官又副丞相。他與東王楊秀清的關係很好。這次,正是在楊秀清的力薦下,他被派到湖南戰場,增援西征軍,沒想到沒有建功立業,反而惹下一場大麻煩。
“東王,你怎麼看?”洪秀全瞪著楊秀清,說道。
洪秀全的口氣很嚴厲,嚴厲到讓楊秀清感到不舒服。
他們一個是廣東花縣人,一個是廣西桂平人。二十年前,他們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相遇,並開始交流。由於兩人都有著強烈的反清情緒,因此很快就成為了朋友,開始了親密無間的合作。金田起義後,洪秀全成為太平天國的天王,主持軍國大事;楊秀清成為地位僅次於天王的東王,負責掌控軍事行動。
太平軍離開廣西後,在各地流動作戰,南王馮雲山和西王蕭朝貴先後戰死,使得洪秀全喪失了左臂右膀,也讓楊秀清的權力得到了極大的增長。太平天國定都天京後,楊秀清通過策劃北伐、西征等一係列行動,進一步掌控了軍事大權。甚至連其他行政、人事、司法大權,也都深度參與。太平天國的一切號令,都由東王府發出,“刑賞生殺,偽官升遷降調,皆專決之”洪秀全隻是簽字畫押而已。所有太平天國將領上傳的奏章,必須經楊秀清蓋印才能傳達給洪秀全。
洪秀全打了幾年仗,身心疲憊,也樂的當起了“甩手掌櫃”,大興土木,營建王府,過起了安逸日子。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能夠完全忍受楊秀清的專權。在必要的時候,他一定會站出來,讓楊秀清知道,誰才是太平天國的最高統治者。
楊秀清非常清楚洪秀全的意思,是因為西征是自己的策劃,林紹璋是自己的心腹愛將,所以要對這次軍事行動的失利負責。
他想了想,回答道:“啟稟天王,臣知罪,定當自罰,不讓天王費心。”
“很好。”洪秀全麵無表情地說,“你要怎樣自罰,不妨說來聽聽?”
聽洪秀全的語氣,是一定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要楊秀清難堪了。站在議事廳裏的各位大臣和將領們都麵麵相覷,這種情形他們還是極少看見呢。
楊秀清腦子裏騰出一股怒火來。他心裏想,老子日夜操勞,為太平天國出謀劃策、殫精竭慮,就像三國時期的諸葛亮一樣,意欲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天王的輕蔑與羞辱。他決計不再忍受,要當場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