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钜背倚著銅門,蜷縮著坐在地上。
此時離他來到找地方,已經過去了三日,在這三日裏,他既沒有隨處走動,也沒有去找吃食,他就一直坐在那兒,如同一個木頭,呆呆不動。
他不敢隨處走動,因為他怕,他第一是怕烏一,烏一在早前使出的神通,讓他感覺自己比螻蟻還要卑微。
他第二怕未知,前方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森林,他怕自己亂走,會遭遇到未知的物種,或是凶狠的野獸,或是陰森的鬼魅,或是吃人的妖怪,總之他怕,他不敢邁出一步,對他來說,身後的銅門反而是最安全的。
不過總而言之,他最怕的莫過於死亡,試問有誰不怕死,那種麵臨死亡時的絕望和無力感,他在不久前才深有體會。
但他有時卻想死,他想死了之後便可以一了百了,他不用再忍受瘋老頭的威脅,他也不用在捱饑受餓,他更加不用無時無刻不被這具身體所帶來的疼痛而折磨的徹夜難眠。
他雖然想死,但他更想活下去,在他的記憶深處,他依稀記得那晚落下的火球,那火很大,大到他們還來不及反應,便被熊熊烈火所吞噬。
那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便是兩個人,他突然覺得可笑,為什麼當自己沒有勇氣活下去,想要放棄的時候,卻可以為了別人重新點燃生的希望,這種動力的來源究竟是什麼,這不免讓他覺得困擾。
他又想,身後這扇門到底是什麼,為什麼瘋老頭一定要推開他,他覺得瘋老頭的實力已經堪比神仙的存在,但卻依舊被困在這裏,那困他那個人又該是多麼恐怖的存在。
他還想到為什麼瘋老頭要口口聲聲的殺自己,還說隻有殺了自己才能出去,可到最後他卻始終沒有下手,以他的實力想殺自己恐怕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他腦子裏渾渾噩噩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卻依舊沒想出半點清晰的條理。
他環顧四周,除了樹還是樹,每棵樹都尤其粗壯,一看就超過百年,四周還有蟲鳥鳴啼,烈日炎炎,卻是顯得格外炙熱。
他盡量想找些不同的地方,比如這裏的太陽更大,又或者是此處的土地更鬆軟,又或是空氣更清新,的確如此,這裏的空氣似乎要更清新,讓人格外心曠神怡。
他還摸遍了全身,企圖找一些與這個世界有聯係的東西,可他摸了半天,卻隻找到了三樣東西。
第一個是一把通體烏黑的彎牙匕首,其刀把上雕刻著一隻展翅雄鷹,刀刃上也刻著一個“吳”字,看起來尤為鋒利。
第二個是圓圓的黑色鵝卵石,有眼珠般大小,其上有些一圈一圈的怪異紋路,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第三個是一枚碎裂的藥丸,如今隻剩下了一小半,也沒有什麼太大作用,可他不知是餓急了,還是以為那是什麼延年益壽的仙丹靈藥,便囫圇個的給吃進了肚子裏,不過索性沒有什麼異常,隻是起初覺得腹部暖暖的,不一會兒便沒了效果。
這便是他這三日的全部經曆,在這三日裏,他連烏一的人影也沒見到,隻是從那日最後分開時他臉上潛藏的莫名興奮讓他覺得隱隱不安。
“咕嚕咕嚕”
他的肚子又開始不受控製的亂叫起來,這種饑餓的感覺實在太折磨人了,他好幾次都鼓起勇氣要起身去找些吃食,可是每次剛下定決心,下一秒便被潛藏在內心的恐懼給絆住了,要說真正折磨人的,便是他腦海裏時不時冒出的怪異想法。
他舔了舔自己幹枯的嘴唇,舌尖觸碰的位置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他緊緊皺眉,心中決定不管遇到什麼,也要先弄點水來。
他暗暗下定決心,不斷在心裏給自己打氣,他雙手撐地,正待起身,麵前卻是天降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他嚇得雙腳拚命蹬地,向一旁移了些距離,待他看清那具屍體時,才發現是一頭小鹿,那是梅花鹿,他認得,沒有長角,是頭母鹿,他的脖頸處有一道很深的傷口,極為平整,應該是利刃留下的。
“小東西,你再不吃東西,可是會死的。”
那聲音忽遠忽近,一會兒像是在麵前,一會兒又像是回音。
他知道是誰,那聲音他聽過一次,便永遠不會忘記,就和他記憶深處的恐懼一般,難以忘記。
他盯著麵前完整的小鹿,一臉苦澀,忐忑道,“是,是叫我生吃?”
“你愛怎麼吃怎麼吃,老夫管不著!”語氣帶著幾分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