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啥?”
應天下意識的接住了乘風的手,穩當當地扶著他站了起來,看他踉蹌的樣子,不由又向他貼近了幾分,能讓乘風靠在自己身上。
“為啥蹲在這?咋還哭了?”
“是,是他們照顧得不好?還是吃不慣那廚子做的菜?我叫人給你換了重做,行不?”
見著乘風紅透了的倆眼兒,應天不知怎的心就揪揪的疼,嘴皮子便也不受了控製,一股腦兒地將心裏想的話全嘟囔了出來。
乘風卻沒說話,隻垂首輕輕搖了搖頭,手背抹掉眼邊的淚珠兒,一個字也沒蹦出來。
“少當家的,俺們剛才瞅見那小子跟他擱一塊那。本來倆人一並好端端吃著飯,人不見了,緊接著這乘風少爺就蹲在這了。”
應天身邊一個寸頭湊了上前,討乖似的擠著嚷。
“那小子?那什麼海?”
應天皺著眉頭道,才剛提及一個海字,寸頭便忙不迭地點頭。
“咋了小娃?那小子給你氣受了?”
於是乎,應天俯下身,湊近了看乘風低著頭下的那對眼睛。
沒料乘風聽聞他們提及蒼海,便更加不願說話,甚至連身子都扭了過去,儼然一副不願再看應天半眼的樣子。
“去去去!邊兒去!”
應天心下幾分不忿,便把氣撒在了身邊那寸頭身上,胳膊肘懟了一下,口中也隻嚷著叫他們離開。
“咳咳。”
隻待就剩了他們二人,應天這才全然放下了架子,眯起眼睛笑,腆著臉矮身,湊到了乘風跟前,就連那聲音,也不由得捏了起來,實打實的溫柔相。
“現在總能告訴我了吧,到底怎麼回事?”
“應天。”
這聲喚得應天不由臉上發燙,眼神兒裏也呆愣了幾分。
乘風抬起淚眼看了眼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遂就坐在了自己方才蹲著的欄杆下,雙手抱著腿。
“你頭一次殺人,是啥時候?”
“頭次殺人?約摸八九歲吧,咋了?”
雖說不知道乘風問這個話是為啥,可應天還是仔細想了想,才答道。
“八九歲?為啥殺人?”
乘風看似有些詫異,追問。
“路見不平。”
應天抬手摸了摸後腦,眼睛眯起來,看不清那裏麵是什麼樣。
“剛學會用那槍,正耍著玩兒,誰知道那犢子犯了病要強搶民女。我想著幫她,那槍就失手走了火,那犢子就這麼沒了氣兒。想起來,那就算是頭次殺人吧。”
乘風聽得睜大了眼睛,可聽來聽去應天卻也不是存了心要殺人,倒更像是失了手,這和他,便是天壤之別。
“哦。”
乘風眼底又暗了暗,怔怔看著自己的兩隻手掌心兒,想起蒼海說的那番話,便總覺得這手心裏,沾著血,怎麼洗也洗不淨,總有一股似有似無的腥氣。
“你問這個,是還在想那天?”
應天坐在了他身邊,倆人之間刻意隔著四個拳頭的距離,說近卻也遠。
沒想到這海匪看起來是個實打實的粗人,心思卻還挺周密的,單隻是這一句話,就想到乘風是為何而悶悶不樂了。
“我是不是做錯了?”
乘風沒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蹦出來一句看似全然不搭邊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