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海應了聲,將那小啞巴放回地上,還招呼了黑獵站在自己身後,便是怕這獵犬傷人似的。
“咱們先回吧。”
說著,乘風又牽起了妹妹的手,走在前頭,蒼海和黑獵走在他身後,黑獵還時不時回頭看看那來者不善的小啞巴。
果不其然,那小啞巴竟跟在他們後邊幾步遠的地方,眼神兒緊緊盯著乘歡。
“快回去,別跟著我們了!”
乘風向後招了招手,那小啞巴還真的站在了原地,不再跟著他們了,不過還是緊緊盯著乘歡,片刻都不移。
“真奇怪,之前從來沒見過那小孩,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對小歡兒這麼關心?”
乘風不禁喃喃自語,低頭看看乘歡那雙大眼睛盯著自己腳下的路,睫毛長而翹,在眼瞼處投下一叢陰影。
傻丫頭。
乘風心底隻生出千百分的柔情,對著小歡兒,他隻有千般萬般地對她好,拚命也得守住自己在世上這最後一個親人。
“我去燒些水來,給小歡兒洗洗幹淨,我們就準備走。”
乘風熟練地撿著柴火,又支起一個老舊的大鍋,動作之麻利看得蒼海也不禁咋舌。
“阿風,我看妹妹好像有些怕我,我就不進去了,在外頭給你看著火。”
蒼海搬了塊石頭坐下,黑獵也聽話地坐在了他腳邊,狗頭擱在蒼海腿上。
“噯。”
乘風應著。
“可能是第一次見到你吧,慢慢就好了。不過我也是頭一回,見到小歡兒居然會害怕,看來她這病,終究還是會好的。”
乘風朝他一笑,兩隻眼睛彎彎的,月牙兒似的,蒼海隻覺得渾身吹過的風都舒服了起來。
“一定的!等我們去了我家,我就找市裏最好的醫生,一定能治好小歡兒的病。阿風,你放心!”
蒼海捧著臉朝他樂嗬。
“水開了,我先進去。”
乘風挑起一桶滾水,進屋去。
乘歡坐在床板上,還是和乘風剛帶她進來的動作一樣,隻盯著自己的腳尖看,就連哥哥進來也沒發覺。
不知道為什麼,乘風總覺得自己這次回來,小歡兒明顯沒有原先愛笑了,甚至眼神更呆滯了,見什麼人、做什麼都是這樣,一點別的神色都沒有。
“小歡兒,你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啊?好起來,也叫我聲哥哥,好不好?”
乘風拿下了她頭發上別著的那朵紅花,又低頭給她解著領口的扣子。
小歡兒虛歲也十二歲了,可身高還是和六七歲的時候那樣,又瘦,全身都是骨頭。也不知道有沒有十歲的智力,早些年乘風也教過她說話,可小歡兒從來沒能開口吐出半個字。
不出乘風所料,乘歡身上這件衣服果然是臨時套上去的,紅衫子裏麵還是原先的舊衣服,補丁都打滿了。不過還好,也還算是幹淨…
不對!
這衣服上褐色的汙漬是什麼?
乘風幾乎是瞬間,眼前兒閃過的是那天血淋淋的甲板,成堆的屍首摞著,甲板上的血滴滴答答往海裏淌。
於是解著扣子的手都顫抖了起來,心髒砰砰跳著幾乎要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
“媽,那小丫頭的事不會被她哥發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