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那胖兒子也搬了個板凳坐在門框上,手裏握了把瓜子,哢吧哢吧嗑著。
“發現了能咋的?那小子在你爹船上做什麼勾當的,咱們村裏哪個不心知肚明的?小夥子家做那見不得人的勾當,狐狸精轉世!他那妹妹,和他流著一樣的血,一樣的小狐狸精!”
劉姨白楞他一眼,還是來來回回數著手裏的票子。
“六百七十塊,這小子哪來那麼多錢?準是你爹他們也釣著大魚了,這會子不見人,是不是去集上了?”
那胖兒子輕聲嘁了聲,把嘴邊兒的瓜子殼吐了。
“聽說那小子去船上賣也是我爹先想到的主意?”
提起這個劉姨就忍不住拉下臉來,回頭狠狠剜了一眼旁邊破敗的泥屋,像是泄憤似的。
“鬼知道你爹什麼時候看上那狐狸精,想起這個我就覺得惡心!你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得了吧您。”
胖兒子謔道。
“我爹養著這大的去船上賣,您就養著這小的在村裏賣,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算不得什麼好東西!”
這話倒是真的了,劉姨又氣又惱,一把站起身拽住了胖兒子的耳朵。
“你個小兔崽子!要不是你說那丫頭長得漂亮,先領進了你屋裏,我會有這心思?!他奶奶的,造孽!”
劉姨越罵越凶,尖利的嗓子也扯起來。
“現在倒輪到你在這數落你爹你娘?看我不打死你!”
“唉唉!好了好了!媽!”
胖兒子見狀隻好討起饒來。
“我錯了還不行嗎?您可小點聲,別被隔壁那小子聽了去,指定要來找咱們的麻煩!”
“要找就來!我看看那麼個賣賤的小玩意兒還能翻了天去不成?”
劉姨這才鬆了手,可還是沒消氣,叉著腰大聲罵著,像是故意要罵給隔壁那間泥屋聽的。
“哐——!”
屋裏傳來聲響,嚇了蒼海一跳,連忙站起身,向屋裏跑去。
“怎麼了?”
剛一進屋就看見乘風才打好的一桶滾水摔翻在了地上,水濺了一地。
“怎麼水潑了?是燙著了嗎?燙到哪了?阿風?阿風?”
蒼海跑到乘風身邊,見這兄妹倆都沒傷著這才鬆了口氣,可乘風的樣子看起來卻是不對勁!
眼睛瞪得老大,赤紅赤紅的,裏麵似乎還蓄著淚,嘴唇兒顫抖著打著架,後槽牙死死咬著,下頜處鼓起來,鼻息處也喘著粗氣,一抖一抖。
“阿風?”
蒼海幾分不知所措,試探著喚他。
“畜生……”
似乎這兩個字要蹦出來,也是費了乘風極大的力氣,像是生生從牙關處擠出來的。
“我做…做娼…拚了命地攢錢…要她們替我看著小歡兒…他們…她們…卻是要逼死我!”
刹那,眼淚決堤奔湧,牙尖咬上下唇,頃刻間鮮血淋漓。
“這是…怎麼了…?”
蒼海頓時慌了心神,低頭隻見乘風手裏攥著的一條褲子,上麵染著血,有褐色的也有鮮紅的,交錯染著。
而這褲子…
不就是才從小歡兒身上褪下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