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植著的幾乎都是常青樹,一路走來鬱鬱蔥蔥,也比外麵陰涼得多。
男人將手中捧著的一大束鬱金香放下,指尖輕輕撫過墓碑上那張小小的黑白色照片,上麵是個女人,卷發紅唇笑得熱烈。
“很久不見,林女士。”
男人控製不住眉眼的溫柔,一應盡數傾瀉,如果不是對著那張照片,和這塊墓碑,一定能讓人沉溺在那汪純粹的湖泊,長久難醒。
“上次見麵還是,蒼海那小子偷跑出去不見人影的時候。今天我是來讓你放心,他沒死,還自己回來了。”
提起蒼海這個名字,男人的眼底似乎變了幾分意味,就連眉心也不禁微蹙。
“自你走後,就沒人再像你一樣對他,尤其…我知道了那件事之後。他也像個小流浪狗似的,幹什麼事兒都敏銳警惕著。就連那次偷跑出去,你猜他是去了哪?”
男人說著說著雖是輕笑出聲,可那麵上的譏諷之意卻還是顯眼極了。
“海上。”
“據說還遇上了海盜,說實話我真以為他就會死在那,沒想到那小子居然還有命回來。”
忽地一陣冷風吹過,男人發頂正上方的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有一片還剛好落了下來,隻不過沒有穩穩落在男人頭上,蹭了一下他的發絲,就滑落下去。
“是我說錯話了。”男人忍不住輕笑出聲,指尖又撫上那一張小小照片,“不過我想不想他死,你還不懂嗎?”
“那小子…”
“哥!”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背後兀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緊接著就是皮鞋踏在草坪上的聲音,兮兮梭梭的。
蒼海換了身黑色的衣服,急匆匆地朝男人小跑而來。
不過更令人咋舌的是,蒼海的懷中竟然抱著束,和方才男人放在墓碑前,一模一樣的鬱金香。若非是係在花束上的綢帶顏色不同,就險些要人以為是同一束了。
男人微微皺了眉毛,目光隻在蒼海身上停留了半刻,就又回過身去,似乎就是回頭看見了個過路的陌生人。
“我專程去那家店給媽買的這束花,這才遲了。哦!原來哥你也…”
蒼海擦著額上的汗,彎腰要將懷裏花放下的瞬間看見了那本有的,和自己這束一模一樣的花,訕訕地笑。
男人的目光始終落在麵前的墓碑上,沒有接他的話,更甚至也沒有看他半眼。
蒼海自覺尷尬,索性躬身跪在碑前,伸手輕撫上那張小小相片,“對不起媽,路上遲了,我給您道歉。”
“許久沒來看您,不許生我氣哦。我這一趟出海,遇到了好多事情,不過最重要的是我遇到了個人,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什麼時候我帶他來見您。”
“那是你什麼人?”
男人從兜裏摸出根煙,燃起火焰叼在唇中,終於開了口。
“嗯?”
蒼海一時間沒轉過彎,揚起下巴看他。
“和你一起回來的。”男人有些不耐。
“哦,他是乘風,是…我的朋友,海上認識的朋友,很好很好的人。哥,改天我介紹你們認識。”
蒼海沒注意到,自己提起乘風這個名字時,唇角就不自覺地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