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幾天怎麼了?”
宿舍樓裏,幾個人圍在飯桌前吃飯,想起蘇念昨天的樣子,幾人討論著,皆陷入思考中,連吃飯夾菜的動作都慢了許多。
“不知道。以前也遇到過更棘手的事,但她從沒像這樣失控過。”黃傑咬著筷尖道。
王遠之卻想起另一件事,道:“今天沒見到她?”
文婭道:“她拎著東西上門道歉去了。說真的,昨天真是嚇到我了。”
林執聽完另外幾人的話,想了想,斟酌詞句緩緩道:“好像……從說起白醫生那天起,她就有些反常了……”
“這個我打聽到了!”黃傑囫圇咽下口中的飯菜,一拍桌子道,“我說那天講到白醫生的時候,她的反應為什麼會那麼大呢!”
文婭推他一下道:“哎呀你少拐彎抹角了,趕緊說!”
“蘇念姐是孤兒,你們知道的吧?”
眾人皆點頭。
黃傑又道:“春嬸告訴我的,蘇念姐以前和她奶奶生活在一起,有一年她奶奶病重,是白醫生上門去救了她奶奶。”
“原來是這樣……”眾人恍然大悟。
安靜一陣,幾人陸續吃完了飯,放下碗筷。黃傑起身準備收碗,端起一盤菜,才要轉身,又頓住了,道:“韓誌高家不算遠啊,以她騎馬的速度,這會兒該回來了吧。要給她留飯嗎?”
文婭道:“天熱了蒼蠅多,收去廚房吧,拿紗網罩上。”
“好。”
幾人吃完了飯,還沒下桌,忽聽樓外一道喧聲傳來, 文婭踮著腳朝窗外張望,聞聲道:“好像是張素榮?”
尖銳的女聲刺穿了宿舍樓的窗玻璃:“你敢走!走了就永遠別回來!”
“不回就不回,誰稀罕回來!”
幾人來到窗邊,往村口看去。隻見一個淺棕色短發的女生,手上拖著一個已經嚴重掉漆的行李箱,一臉怒氣地大步朝村外走。張素榮小跑著跟在她身後,每次伸手要去拽她的胳膊,都被她用力掙開。兩人這般拉拉扯扯,一直到了水西小學門口,那女生終於停下了腳步,轉身對張素榮大吼:“你到底要我怎樣!我說了我不嫁!”
林執幾人為了看得更清些,直接跑上了宿舍樓樓頂。
“天菩薩,你真是無法無天了!”張素榮用力跺一下腳,指著她恨聲道,“書又不學,人又不嫁,都給你找好人家了,你偏偏要往外跑!何倩,我看你是瘋了,瘋了!你能不能像你大姐一樣叫我省點心你個死姑娘!”
何倩冷笑一聲,叉腰道:“省心?哼,她也就隻會讀個死書,球出息。高中又考不上,讀個職中,為了從你們手裏麵扣點兒生活費,逆來順受像條狗,喊嫁人就嫁人喊定親就定親,我確實學不來她!”
“曆來世間哪個姑娘不嫁人嘛,我們家定金都給你收了!我看你是心野了,染個土狗頭發一天隻曉得往外頭跑,你他媽的跑出去偷人啊?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
兩人吵得厲害,樓頂幾人聽得清楚,林執道:“這個女生我見過,她是張素榮的女兒?”雖然隻是一麵之緣,但因為那次見麵過於尷尬,林執記憶深刻。隻是那次之後,似乎再沒見著這個叫何倩的女生,就連張家人張羅婚宴的時候好像也沒見她在場。
黃傑道:“張素榮的三女兒。初三沒讀完就輟學打工去了,偶爾回來一趟。”
“你嘴巴放幹淨點,天底下怎麼有你這樣的媽,造謠造到自家姑娘頭上來了?曆來人人都要嫁,我何倩偏不嫁,你稀罕男人你自己去嫁,誰收的定金誰去嫁,嫁不了就把錢還回去!我才不想像你兩個姑娘一樣找個男的在家當祖宗伺候,一天三餐不得吃,反倒要挨三頓打,活得豬狗不如。我自己打工自己養活我這條命,比賣給男的強!”
“有骨氣!”文婭小聲地拍了下掌,“這個何倩,我聽蘇念說過。她之前輟學在家,家裏人想給她定親,她不肯嫁,自己一個人跑到外省去打了兩年工。這次回家是來參加堂姐婚禮,但是她家裏人又開始給她物色男人了,她就又跑了。看樣子,今天應該也是一樣的……”
林執道:“她要去外省繼續打工嗎?”
“估計不是。”黃傑道,“我偷偷告訴你們一件事,可不許往外說。何倩,已經偷偷在縣城裏買了房了!”
眾人瞪圓了眼睛:“這麼厲害?!”
王遠之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縣城的房子不貴嘛,二手套房,二十來萬就能買了。聽說她一個人打三份工,每個月隻花一千塊的生活費,兩年攢下十八萬,又找蘇念姐借了幾萬塊,就在縣裏買房了。房產證上隻寫了她一個人的名字。蘇念姐說,這事兒不能叫張家人知道。何倩現在身無分文還欠著債,她家裏人一群吸血鬼,知道她買了房肯定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