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以父之名(4)(1 / 2)

真見鬼了,頭一回看到把胡子染成綠色的。張紀港落座後越想越奇怪,先不提這老頭兒的年紀是否還能開車,大半夜的途經荒地,還像是知道自己急著去市裏醫院一樣,吹完口哨沒等他回複,車門就自動打開。

車牌號,死爸死爸死爸。

“大爺,你胡子自己染的?”

老頭兒笑笑,用手捋順胡子:“我老婆染的。”

“哦。”你老婆什麼意思自己心裏還不清楚?

他剛向後一躺,感覺背後墊著個軟趴趴的東西,伸手一抓,一撮細絨頭發。

接著,從靠枕裏爬出一顆嬰兒頭顱,身子像是沒有骨骼隻剩下皮囊,四肢與頭一對比,像是沒發育完全,隻能爬行。兩隻眼睛就是洞裏裝著圓滾滾的黑玻璃珠,兔唇,沒有牙齒。

張紀港心裏泛起一陣惡寒,看著它鑽出來,緩緩向綠胡子老頭爬去。

“這誰啊?”

老頭兒單手托起那東西,放在自己肩頭:“我兒子,小名陌陌。”

“哦。”

張紀港托腮看向窗外的雨勢,補充道:“麻煩你開快點,有急事。”

老頭兒看張紀港不再過問,若有所思地說:“紀港你心理素質挺好的啊,適合幹這行。”

張紀港驀然抬頭,雙手抓著前座靠背問:“你怎麼知道我名字?我沒有說吧。”

“我小時候抱過你。”

這句話似乎是哪個電視劇裏的台詞,反正不熟的親戚上門拜訪時都愛這麼說,老套路。

張紀港抓撓著被雨水和發蠟的混合物結成團的頭發,煩躁地說:“那你怎麼稱呼?”

“張華。”

“哈?”敢情是賣洗護用品的啊,笑死爹了。

他伸手摸摸張華的兒子,結果被咬了一口,悻悻地抽回手。

“咱倆一個姓。”

張華眼角的皺紋明顯,嘴角上揚:“咱倆是一家,我是你叔爺爺。”

麵前這人是張儒佞的弟弟?

“可……我看你也不像正常人啊,你兒子……”

長得跟畸形似的,後半句張紀港沒好意思說出口。

“我是人,陌陌不是。坦白說我就是專程來接你的,因為我也好多年沒見到我哥了。”

張紀港翻了個白眼,催促道:“叔爺爺你油門踩大力點,不然得下輩子見你哥。”

乘著夜色,他們來到市裏醫院。

二樓,305號房的燈亮著。

張紀港和張華踏入病房時,張儒佞還剩下半口氣,臉上戴著呼吸麵罩。

給他打電話的大姑以及大爺大娘都不在,他心裏暗爽,這下沒有人和他搶遺產。

想著臨終前積德,他勉為其難地叫了聲爺爺。

張儒佞身子顫巍巍,緩緩坐起,摘下呼吸機,然後指著孫子臭罵:“是你讓你爹來奪我命的?”

張紀港兩眼發蒙,臉頰上還掛著水珠,他仔細回想下,好像是和張泯這麼說過來著。

“你也能看到張泯?”

“我怎麼不能,我人在家裏躺得好好的,他飄進來把我咬了!我才八十七歲,就要黑發人送白發人……”

難道不應該嗎?你還想活多久?

“所以呢,被他咬了會怎麼樣?”

“會嘎。”

張紀港:……。

陌陌似乎是困意襲來,從張華的肩頭爬進胸前的衣服兜裏,露出歪靠著昏昏欲睡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