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淌在他下巴處,灌進嘴裏,溢進鼻腔,他幾次嗆水,狼狽,咳嗽。
“撈起來!”
“諾~”
他抬頭,浮在水麵的青絲揭起,枷鎖鬆開,腳底的鎖打開,他被人扯著扔在地上。
“咳咳.......”
他濕漉漉趴在地上,將身下純白的染成深色,咳嗽、喘息........
眼前,薑楠向她而來。
“這才半日,表哥便撐不住了嗎?”
她龍袍的玄紗劃過他帶血的麵頰,黏住沾濕的青絲。
身子不住的顫抖.......不知何時,他竟這般怕她。
“阿........阿姒?”
薑楠捏起他的下巴,對向眼前........
眼前,一位體態龍鍾的老者,他雙眸捧著淚將他望著。
“表哥,認識他嗎?”
他似乎應該認得他,但他........黎風窮盡記憶,並沒想起來何時結識過這麼一位老者。
“皇.......”
老者赤紅了眼,“撲通”跪在他身前,四肢投地,聲音顫抖,喊著:
“臣.........刑部侍郎賈話參見........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是........雲國的臣?故鄉的人?
可惜他早年放蕩形骸,厭倦政事紅塵,江湖故友倒認得幾位,朝中老臣卻是半個不識。
曾經他厭惡當官為宰之人,此刻竟有些難以言說的親切。
好久沒回故土了,阿姒似乎囚了他好久好久.......
“父皇他老人家........還安好嗎?”
黎風雙眸紅著,猶記得當年提親,有一部分原因是父皇病重,故而答應下的。
“先皇他........他.........”
賈話已是老淚縱橫磕在地上,
“三年前已.........駕崩了!”
呆呆的,自黎風口中吐出兩個字來:“駕........崩?”
他冷靜的厲害,卻有淚自蒼白的臉上滴落。
他早猜到了,自薑楠問她要雲璽;自她待他從囚禁變作拷問;自剛才賈話口中吐出“吾皇”二字.........
他猜到了,卻還是多問了一句。
噎住淚水,他又問:“母後呢?”
“先皇後她........”老臣哽咽住,泣不成聲,“病故了。”
“阿.......阿煙呢?”
至此,他唯有阿煙一位親人了,亦或者是,茫茫天地,獨他一人。
賈話念了半晌,被小帝姬打掉的牙口隱隱作痛:小帝姬又該如何提及?雖是安然無恙,卻是被這妖後控製.........
“朕來告訴你,阿煙很好,朕很喜歡她,朕待她很好。”
薑楠打量著眼前的丈夫,那張蒼白若紙的臉.........
她很喜歡這張臉,當年少年恣意、意氣風發,她對這張臉動了心。
可惜他是個男人,但還好,阿煙有一張與他極像的臉。
賈話並沒有反駁,黎風一顆心放下來。
他還有阿煙,至少,他還有阿煙呢!
“表哥,雲國百姓、萬裏疆土,朕從沒虧待過。”
薑楠的手又婉轉在黎風血紅的薄衫上,整理:
“父皇母後病重,是朕盡兒媳之職,日夜照看,為二老送終;曾江東水患,百姓食不果腹,是朕自林國撥去錢糧,救百姓於水火;
“曾齊國出兵攻打,是朕派兵支援,保你雲國江山安穩.........今雲國國富民強,比之三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表哥也該知道,朕比表哥更適合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