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清早起床抱起哭鬧的妹妹哼著歌哄哄,再鋪床、掃地、洗米熬粥、拌勻豬食料是吃剩的漚成白沫綿密的酸溜溜,混合粗細糠即可。母親偶爾緣由氣惱數日昏睡床頭不肯走動,但恢複神色後趁著月夜明星高懸的,彌補荒廢的雜草叢生,而莊稼漸漸枯竭衰敗。
有時腳步沉沉踏進家門,灰頭土臉的,袖口手心褲腳鞋麵統統灰撲撲的,仿佛野鬼吸幹淨僅餘陽氣不足,唉聲歎氣的很是疲乏。烹煮成品或醬油多於,黑黢黢的發鹹味;鍋台擦明晃晃的,抹布疊豆腐塊放置;水桶排排,接滿當當清冽的;又晾曬衣物整齊的舒展的,防止過道潮濕是端盆髒汙的灑遠處茅廁旁無人行走的矮坡、
難能誇讚是料理的好幫手,裏裏外外前前後後收拾妥妥當當的,叫看上去明朗舒服。彼時喊聲乖閨女兒,且原諒疏忽導致飯菜品相味道不佳,扁扁的肚皮顧不上挑剔一二三四出來,感恩饑渴及時遞來溫水,饑餓及時準備吃食。不忘詆毀他個的兒女懶洋洋的睡至太陽曬屁股火辣辣的生疼,指使拿碗筷來斷斷不與理會,撅著嘴發脾氣要零嘴玩偶新衣服鞋帽橡皮本子書包文具盒。
桃兒並不會受寵若驚,可能習慣下一秒她的肚皮越發圓滾滾,剔牙摳嘴打著飽嗝連連作響,然後開始數落下回少些油鹽醬醋便是花錢買來的,萬不能隨意糟蹋;何況剩餘要倒進泔水桶收集,若味道過鹹辣會影響豬肉發育遲緩長成瘦巴巴的;灶台擦洗幹淨用手指摩挲檢查過後,刻意翻開白醋瓶口讓看看油漬染髒髒的卻沒能清潔,再刻意挪開鹽罐底部蚊蠅屍體腐爛慘不忍睹;
氣呼呼將疊放的抹布擱鼻孔裏嗅,洗成發白色布料透亮是夏蟬的翅膀,惡狠狠丟遠遠的剛巧掛在筷籠裏根根參差不齊。嚴厲斥責應該展開風幹爽否則濕漉漉的窩成團發酵酸臭的:實際破破爛爛類似流蘇,暴露貧困解釋為節儉的優良作風,暴露邋遢解釋為不拘的隨性灑脫;強硬塞各式理由隻為開脫自身,此刻像旗幟飄蕩蕩於頂端,她的臉色也如同這破爛抹布般黑烏烏的,撿起來偷偷摸摸塞進去一摞碗碟背後陰影處;
“你到底長眼睛有何用、”
拎著耳朵皮指認她檢查出來的漏洞頗多,訓戒總是馬馬虎虎無能又膽怯畏畏縮縮,他個的兒女活潑的總笑嘻嘻對著打招呼,學業優異無需要家長費神盯緊;再看看你,三兩件衣服擱洗衣機裏攪半天,本來賺辛苦的舍不得開銷,你那死在外頭的爹從來置家庭內外於枉然,許是俺們全部醃砸倒你假裝幹淨尿燒鍋,尿沿拍拍做饃饃;
走去水缸邊探頭看,底部生青苔斑駁慘雜黑線條蟲遊蕩,按住腦袋半張臉貼緊缸壁凸出的花紋圖案,印在皮膚表層涼冰冰的。她叫嚷嚷應該清洗後再開抽水機添滿,音量漸漸隨著方才極力隱忍的脾氣越發暴躁。泔水桶裏的蛆蟲蠕動,逃脫汙穢順著爬進去清水桶裏歡暢,
再看門後放置鐵鍬鋤頭爬犁,赫然撕爛的姨媽巾沾染紅顏色血液東一撮西一塊,想必鄰居豢養的愛吃屎的老黃狗從茅廁裏叼來的:桃兒的屁股蛋挨倆腳底板重重的咬緊牙關使勁兒,她咒罵養牲畜的素質低虐、道德敗壞,任由吃糞喝尿跑去別家撕咬,你當作寶貝似的摟在懷裏親呢如自個肚子裏出生的;看在鄉親份上暫且原諒一次,下回見到拿棒錘死死的提前告訴後果,休怪無情無義翻臉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