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街道繁華令人忘返,大多店鋪林立高大,而不起眼的店鋪亦有,那就是南都城南茶館。城南茶館聽著名字便知在城南且是一家茶館,雖有茶一字為名,卻是多以賣酒為營生,茶反是少之又少,加之裝飾寒酸,除了百姓鮮有達官顯貴來此。城南茶館高低也就兩層建築,到了冬日,生意倒比平日好上許多。
入夜,城南茶館依然點著燈開著門迎客,來人大多是買了酒就直接回家,茶館裏就三個人管事,掌櫃和他的兩個兒子。掌櫃在算盤上發出啪啪響的聲音,兩個兒子則是在擦桌子。大兒子將一桌擦完抬頭剛好看到門外一個向茶館走近的人,他認出是誰後朝正算賬的父親提醒說:“老爹!”
掌櫃正算到興起,被大兒子一叫沒了思緒,對大兒子佯罵道:“幹嘛,正要緊呢。”他注意到兩兒子的異樣朝他們的視線看去,原門外的人已是走近裏麵。掌櫃看清來人走過去笑迎說:“謝老爺子,又來啦!”被稱謝老爺子的人說:“人老了,總喜歡來老地方。”掌櫃摸不清這話的意味,怕惹老人傷感,改口說:“得嘞,想開點,像你我這樣的百姓過好每天就行了。這不,與好友聊聊天也好啊,這兩天裏不是你的好友都來和你一敘嗎!”謝老爺子隻是笑了笑緊接頷首。
掌櫃趁熱打鐵說:“老地方,等下我就送上去。”做了個請的手勢,謝老爺子邁步走上了二樓,樓上的是有別於樓下的包間。謝老爺子來到最後一個包間推門而入,裏麵坐著的是一個與他一般大的人,謝老爺子剛入座,那人便用僅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謝觀山,你來遲了。”
樓下大堂,掌櫃重新回到櫃台在那倒騰著找東西,兩兒子也圍了過來。隻見,掌櫃找出一個陶罐打開從裏麵取出茶葉衝沸好,讓兒子拿上去。兩個兒子實則是這月開始來茶館幫忙,此前一直在外奔走,在這一個月裏那謝老爺子至少來了四次,而父親始終對他很有禮。大兒子終是問出了疑問:“父親,你為何要對那位老先生如此禮讓?”即便《明晉律令》有尊老一條也不必如此。
掌櫃聽著兒子的話語陷入沉思,過往幕幕回憶於腦海浮現,對兒子們認真說:“你們兩個聽好了,我接下來說的話是我爹你們的爺爺說的,隻要謝老爺子還肯來這裏,城南茶館這個店名絕對不能改,還有一定要用自家製的茶來招待!”容不得兒子們再掂量,就讓二兒子端著送上二樓。
包間內
謝觀山平視眼前人,淡淡開口說:“無妨,我知道你會等下去,王翊。”
身穿素色衣衫的王翊對於這個回答,微露笑說:“我不打算弄出動靜,所以才會找你。不然……你是知道的!”王翊的話帶有徹骨寒意令這寒冬更是霜寒。謝觀山整頓斂容強勢說:“那便一試,京城不是你亂來的地方。明晉從來就不是五國,死我留下你足矣!”兩人言語僵持不下。逢好二兒子推門進來了,看著謝觀山和王翊滿臉笑容在閑聊,他將茶壺放好後退了出去。房中,二人笑容轉瞬即逝,王翊麵容平靜的說:“謝觀山,你放心好了,我不會那般做的。”話畢,王翊拿起兩個茶杯,推出一個平穩停到謝觀山桌前。謝觀山也是拿起茶壺倒了一杯後放開,自斟酌道:“自己倒。”王翊倒完並未心急喝,而是靠前用手拂了拂聞茶香,接著淺泯一口,望茶說:“茶的味道沒變,不是嗎?所釀苦茶還是那製茶師的技藝,當年他還讓我們替他試茶,是真的苦。”謝觀山目光炯炯道:“但他後來所製的茶,千金難求一兩。”
王翊似是沒有聽到,自顧說:“你為什麼要鬧呢?我們本是好友。”謝觀山指向杯中茶葉帶有些許落寞說:“茶葉沉,遇水浮,是為變。你說我們是好友,現在隻剩下你我了。”兩人將茶一飲而盡,王翊就詢問道:“我托之事情如何?”一提起此事,謝觀山頗有興趣說:“那小子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以前我都沒察覺他是藏拙裝笨。你的問題他回答的是為天下生民而謀,滿意了嗎?”王翊挑眉望向謝觀山說:“為天下謀?真敢說啊!”
謝觀山辯駁說:“至少比你有血性,揣心中所想。接下來,你要直接走嗎?”
王翊站起身子走向沒幾步的緊閉的窗邊將其打開手扶在下邊身微傾,看向這萬家燈火,悵然的回答:“我毀了天下,也造就天下。且讓我試探他一下,若是他又會如何做?”
昨日 南都城 朱雀門 天晴
冬日裏來往都城的人都有不少,商人從別的地方帶貨經商或是其他來看繁華都城的人。一位攤主正在城門處的攤位上大力吆喝:“走過路過的,來看看嘍,南都特產一應俱全,物美價廉!”有好些人湊上去看看,挑著東西在攤上然後付錢,攤主低頭數著今日的收獲。沒有注意到有一人來到他的攤子前,那人問道:“老板,你這有南都的遊玩圖冊子嗎?”攤主聞言抬頭看到一位老者在其前,見又有生意,立刻回應說:“巧了,我這還有最後一本。老先生,五兩買你如何?”老先生點頭說:“可以。”雙方交付後,攤主好奇看著老先生獨自一人,猜不是商人,問:“老先生,來南都做甚?”老先生麵露笑說:“見故友!多年未來,已是物非,需手冊方行。”攤主祝願說:“那望您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