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王問曰:“張方造反,汝知之否?”郅輔跼蹐不安,囁嚅對曰:“是是。”王曰:“汝與之交好,既知其反,何以不來首告?”郅輔汗流浹背,不知所對。畢垣曰:“彼既知情,則張方之反,無疑矣。可使彼往刺殺張方,將功折罪如何?”河間王曰:“欲殺張方即殺之,何必刺。”畢垣曰:“不然。彼方擁兵灞上,若知殿下欲誅之,則其反更速,故不如殿下作一書,使彼送去,乘機刺殺之也。”河間王從之,問郅輔曰:“汝能刺殺張方,我乃恕汝之罪。”郅輔唯唯應命。河間王乃封一張白紙於函內,自標函麵,交與郅輔。郅輔便暗藏利刃,星夜至灞上求見張方,口稱河間王有密信。時已半夜,張方已經就寢,聞報,即令請入內室相見。郅輔遞過書信,張方披衣,就燈下拆看。郅輔出其不意,拔刀自後殺之。左右大驚,正欲上前擒捉,畢垣早已馳至,大呼曰:“朝廷有詔,張方謀反,故殺之。【眉】從古已如此,無怪今人誣人為革命黨者之多也。諸人皆無罪,軍士宜各歸隊伍,靜聽後命,不可淩亂。”言畢,即偕郅輔取了首級,徑入長安,來見河間王。畢垣曰:“弭巨患於無形,郅輔之功也,不可無以酬之。”河間王即以郅輔為安定太守,先令其持張方首級,至東海王處講和。郅輔領命,以木匣盛張方首級,徑投東海王軍前。
東海王此時屯兵陽武,聞河間王有使至,即教喚人。郅輔呈上首級,代達河間王求和之意。東海王大怒曰:“彼縱容賊臣,剽掠洛陽,擅劫車駕,直至今日,勢窮力盡,乃欲借此,以掩天下人之耳目耶?汝可速回,傳令司馬顒,洗頸就戮。”嚇得郅輔抱頭鼠竄而去。走歸長安,訴說東海王不允言和。河間王怒曰:“汝等讒殺張方,使我失指臂之助;山東兵又不肯退,大事均為汝輩所誤矣!”喝令推出斬之。左右便將郅輔擒下,推出斬訖,呈上首級。河間王尚欲斬畢垣,【眉】快絕!今之誣人為革命黨者,其鑒哉!左右勸免。乃令馬瞻、郭偉,至灞上代領張方之眾,以彭隨、刁默為先鋒,以敵山東之兵。
卻說東海王逐去郅輔,即將張方首級,傳示各處。劉琨正攻打滎陽不下,恰好接到張方首級,即令人用長矛挑起,向城內招降。一時城中軍心大亂,呂朗止壓不住,隻得開門出降。東海王便分兵去攻洛陽,一麵直趨灞上。祁弘所帶三千幽州兵,如狼似虎,所向無前,擁至灞上。馬瞻、郭偉、彭隨、刁默一齊出戰,祁弘不與交鋒,指揮兵士,向前混戰,殺得馬瞻等兵,大敗奔潰。祁弘得了營寨,東海王大軍繼至,傳令且勿休兵,攻下長安,再為休息。祁弘得令,即催兵前進,一陣雲梯火炮,攻破了長安。祁弘兵殺入,逢人便砍,四麵放火劫掠。河間王匹馬微服,逃入太白山藏匿,不敢出。文武百官,紛紛逃入山中。倉皇之際,未曾帶得糧食,深山之中,又無居民,隻得拾橡實充饑,苦不勝言。幽州兵在城中恣意殺戮,搶掠放火,無所不至,共計殺死三萬餘人,城中伏屍滿路,百姓哭聲震天。直至三日之後,東海王大兵繼至,方才稍定。
東海王入見惠帝,惠帝已驚恐成疾。時在六月,城中死屍山積,無人埋葬,臭氣熏天,穢蛆滿地,不可一日居住。東海王便請惠帝還洛陽。亂離之中,不及備法駕,又乘牛車以行,徑歸洛陽。此時成都王已逃往陳留,惠帝既返故宮,大赦改元,仍立羊氏為皇後。以東海王越為太傅,錄尚書事;範陽王虓為司空,鎮鄴城,晉平昌公模為南陽王,封鎮東大將軍,鎮許昌;封王浚為驃騎大將軍,都督東夷河北諸軍事,仍領幽州刺史;晉東嬴公騰為東燕王。朝事粗定,百官稍稍複回。方欲偃息兵戈,與民休息,忽報李雄在蜀中僭稱尊號,文武百官聞報莫不驚訝。
原來李雄據住蜀中,久得民心,又複禮賢下士,雖自稱為成都王,然一切軍政、民政都虛心與多官商議妥協,方才施行,從未專擅。聞西山有範長生者,甚有賢名,岩居穴處,精於天文,自言少年時曾事劉先主,今已一百三十餘歲。李雄聞其名,欲奉之為君,長生固辭,轉勸李雄稱尊號,部下文武各官,亦同聲勸進。故李雄就在成都即皇帝位,改元晏平,國號大威,追尊李特為始祖景皇帝;母羅氏為皇太後;封範長生為四時八節天地太師、西山侯,其餘文武百官,各各陛賞有差。旦夕訓練兵馬,以備出戰。探馬得此消息,連忙報入洛陽。未知洛陽得報,如何準備,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