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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有用

滑稽者常言:“凡人不必有用,且無用之人必享福。不信,試觀人之五指,凡四指皆有用,惟無名指無用,而戒指必戴於無名指,是其證。”雲雲。因廣其意曰:“凡人麵具五官:耳司聽,目司視,鼻司嗅,舌司言,口司飲食,皆有所用。而凡言人麵者,必不舉五官,而獨舉一無所用須眉,以言代表,是亦不必有用之一證也。”然而調侃代表者不少矣。

酒中三鬼

杜康釀酒既成,試他一秀才飲之,秀才醉死。知為太也,薄其味,複使一武弁試飲,亦醉死。釀三成,乃使丐兒試飲,乞兒亦死焉。三鬼共訟於閻王,閻王曰:“已死不能複生,然念汝等枉死,免入地獄,縱之陽間,凡遇飲酒者,汝等皆從而鬼混之可也。”三鬼大喜。故凡聚飲者,初入席時,必互相遜讓,舉杯舉箸,必聞“請啊”“請啊”之聲,此秀才鬼混之也;及至飲酣,互相拇戰,揎拳捋袖,勢若用武,此武弁鬼混之也;及其既醉,不能複飲,則相率求主人賜飯,此則乞兒鬼之矣。吳趼人酒後,恒不吃飯,每語人曰:“吾差幸不為乞兒鬼所混。”

打滑頭之彈子

枇杷黃矣,一班滑頭少爺行路匿跡。滬諺以獵流妓者為打野雞,隱語以銀元為洋槍。按銀元為用最廣,不僅用於打野雞,呼之為洋槍,未免不稱。若枇杷者,真成為打滑頭之彈子耳。

雞有七德

鄉人延師課子,而待其師殊吝,終歲蔬食。一日,賓東閑談,鄉人請問雞有五德之說,師為解之。又曰:“他人之雞,僅有五德;汝家之雞,當有七德也。”訝問何說,曰:“除本有五德外,我吃得,汝舍不得,豈非七德?”

擋耳光

近日妓女衣服,喜用高領,幾及半尺,足以掩其頰,殊不雅觀,雇若輩相率效尤,正不知其何所取義也。或曰:“昔年妓女重柔媚,其對客之周旋應對,恒得人喜。近日之妓女姿傲慢,其對客之語言跋扈,恒得人怒,怒則不免於打耳光。此高領掩頰,迨藉以擋耳光者也。”

《淮南子》校勘記

《淮南子》載:蒼頡作書,天雨粟,鬼夜哭。注:書契作,詐偽生,去本就末,天知人將餓,故雨粟;鬼恐為文所劾,故哭。或讀之而疑曰:“此必有誤,雨粟斷非天知人將餓。如天知人將餓即雨粟,則近年饑饉相望,何反不見粒粟之雨也?天雨粟,當是獎勵作書之意,亦以見為士者可不耕而食也。至於鬼恐為文所劾之說尤謬,文字又何必獨劾鬼哉?此‘鬼’字,當是‘兔’字之誤。”人問:“然則作書與兔何預而夜哭?”對曰:“兔知作字之後,必將取其毛以為筆,那得不哭?”

商界之見解

凡修築馬路時,所築之兩端樹一小小赤幟,所以警告行人,使勿近也。邇來租界各商店,除市招外,每多樹一幟,幟色赤,不知何所取義。意者亦以警告行人,使勿近乎?可發一笑。

鴉片鬼開歡迎會

鴉片煙鬼手執兔毫,伸紙攤墨,蹙眉皺眼,抓耳撓腮,要做一篇文字。人問其作甚文字,對曰:“打算召集同癮,開一個歡迎會,所以打算作一篇小啟。”問:“歡迎何人?何必定要同癮者,莫非出了一個破壞禁煙之人麼?”曰:“非也,歡迎哈雷彗星耳。”人訝曰:“哈雷彗星,何有歡迎之價值?又有何德於吸鴉片之人。”曰:“不然。不過因其出現在天將亮時,其時眾人正在酣睡之際,惟我輩獨醒耳。”

隻要裝扮得時髦

一種西式便帽,合六瓣為之,軟胎,前有帽簷,近日華人盛行之,改西裝者無論矣,即長衫馬褂之流,頭上亦頂此帽,亦一時風會所趨也。華人小帽,向惟以黑緞為之;此帽則灰色者,白色者,藍者,黃者,五色繽紛,初無定製。前日於劇場中竟見一戴綠色者,甚以為異。或曰:“隻要裝扮得時髦,便是戴了綠帽,也沒甚要緊。”

哈雷彗星是張文襄

古有名將名臣,上應列宿之說;今之迷信者,猶多道之。此次哈雷彗星出現,說者謂為張文襄也。其說曰:“張謫人世七十餘年,故七十餘年中,其星隱。張死則歸位,故星現。其光見於外洋者,出洋遊曆也;現於中國者,倦遊而歸也。初現於東方,謂黎明時得一見,好事者不惜坐以待旦之勞,求一望見顏色而終不可得;繼出現於西方,又為月光所掩,見如不見。過此以往,其尚可得見與否,未可知也。張文襄在時,僚屬之求見者,至備行李宿於官廳,或終不可得見,何以異於此星之現於東方時也?有時幸得一見,而彼老於坐談之頃,無端睡熟,左右不敢起居,謁者不得達一意而去,何以異於此星現於西方時也?過此以往,尚可得見否,未可知。則含此意以仰文襄者,不知幾何人。”然則指哈雷彗星為張文襄者,殆非無因。

秦始皇學得蜰蟲法

天氣漸熱,蜰蟲複出,捕得之,欲捏殺,則惡其臭惡,每棄於地而踐殺之。然棄之不去,則繞指而走,其行極迅,有時反覆尋覓不可得。滑稽者見之曰:“荊軻刺秦王時,秦王環柱而走,當是學得蜰蟲繞指法也。”

外交人才

以一弱國,國於列強之間,一切外交,無不棘手。偶有失敗,又為國人所指謫,欲秘密之,又苦無策。外務省於是乎窮於術,外務大臣乃廣求人才,將引為助力。一日,有人來薦人才,具一手摺,內開無數人名。視之則皆富貴家姬妾之名也,訝問:“此中有何人才?”對曰:“是皆長於外交,而善守秘密主義者。”

酒囊飯袋

詈人之詞多粗鄙,而少蘊藉。某君思有以矯之。詈人之無用者,輒曰口。人或不解,叩其意,對曰:“人之五官,各有所司:目司視,耳司聽,鼻司嗅,舌司言,口司飲食。稱之曰‘口’者,謂其酒囊飯袋也。”

洋裝

某甲鄉居,事事要趨時。偶遊上海,見租界之狗,均頸係皮圈,口銜鐵勒,以為是洋裝如此,照購一副。歸至鄉間,加於所著犬頭頸上。或見之曰:“此處無租界禁令,何必如此?”甲曰:“何必管他租界不租界?隻要扮了洋裝,就是時髦。”

武鬆打虎

劇場上掮旗槍扮兵卒者,俗謂之“跑龍套”。某甲業此,而賭博無賴,屢向武小生某乙乞貸。乙久厭之。會甲博負,又向貸百二文,乙不應。是日劇場演景陽岡故事,乙扮武鬆,甲扮虎,往來撲跌,虎終不死。乙初莫名其妙,既而頓悟借貸事,因執虎耳而言曰:“畜生!借給你罷。”拳起語出,語畢拳落,虎乃死。

四馬路之貓行將餓煞矣

飲於酒肆中,傅呼伺應者,舉箸擊碗盞,伺應者即聞聲至,此南北之通例也。惟四馬路杏花樓之堂倌獨不然。對於粵人尚可,因該肆為粵人所設也。倘他省人飲於其中,偶擊杯盤,則堂倌必操粵語相謂曰:“拌貓飯去也。”是故非粵人而飲於該肆者,皆貓屬。今該肆閉門理賬,停交易者將經旬。設從此旗鼓不振,則四馬路之貓,不將餓煞耶?

天圓地方耶天方地圓耶

天道圓,地道方,以道言,不以象言。談者每省去“道”字,曰“天圓地方”。遂令新學家指為不通,以為天地之象皆圓也。或曰:“地球圖,吾見其為圓矣,奈何又有指天為方者?”問何說,曰:“不然,外國何以又有一種天方教?”

拾金

弟吸煙成癮,痼疾深重,終歲俾晝書作夜。其兄患之,戒之曰:“以弟此種行徑,雖上天雨金,亦必無暇拾取,終以讓人。苟不早為戒絕,是終身之累也。”弟執槍徐徐言曰:“亦視雨金在何時耳。苟雨在三四鼓時,弟拾盡且無人覺也。”

還是吃鴉片好

夫吸鴉片成癮,妻勸之曰:“吸此無益之物,歲費百餘金;設戒去之,是歲可積百餘金也。”夫韙之,而未及戒。會歲暮債迫,無可為計,妻出數十金為償之。夫喜,問所自來。妻曰:“每君購鴉片一次,妾即如其數私貯之,乃得此;使君果戒去鴉片,所積即當倍之,畢債外猶有餘裕也。”夫喜,果戒盡。次年歲暮,又有所需,問妻:“今歲蓄幾何矣?”妻愕然曰:“以君不購鴉片,妾無所感觸,即亦無所蓄矣。”夫大恚曰:“還是吃鴉片好。”

官派

做官人死後見冥王,冥王惡其剝削民脂民膏也,貶之入九幽地獄,罰令永遠不許再投人身。一日,此做官人逃出地獄,將偷入陽間,而苦於無憑照,不能投胎,乃潛入化生道中。或問將何往,曰:“我要到陽間做臭蟲去。”問:“化生種類亦多,何必定要做臭蟲?”則對曰:“我們做官人,向來不肯失官派。我們做官時,日以吸民脂膏為事,故投去做臭蟲,日日吸人膏血,取其仍帶著幾分官派也。”

吳牛喘月

吳趼人咳喘經年,或作或輟而不瘥。一日又喘甚,方苦之,一滑稽友在旁曰:“莫有月否?”時庚戌暮春,苦雨匝月,吳喘息應之曰:“如是天氣,那得有月?”曰:“然則,君何喘之甚也?”語已一笑去。良久吳始大悟曰:“傖乃以我為牛。”或曰:“此滑稽之報也。”

該死該死

袁翔甫大令,為隨園之孫,亦能為詩,居滬上最久。其對人恒作一常語,曰:“該死該死!”無論聞人何等言,輒先應之曰:“該死該死!”其友某君,別已十年,及複遇,友已丁外艱,為述其父得病及死狀。袁不俟其說畢,每聽其一言,輒曰:“該死該死!”

古人之無線電報

或曰:“電報至於無線,其法謂精絕奇絕,當非吾國古人所有者矣。”故為不服者笑曰:“虧你自命通人,連《封神榜》都不曾看過。你試看《封神榜》上那個順風耳,何嚐有線報來?”

鹿死誰手

凡富貴人得病,必群醫雜進。此次鹿中堂久病,想東醫、西醫、中醫必不乏人,從此漸告安痊,斯已耳。脫不然,正不知鹿死誰手。

井井有條

清明日,插柳條於門,不知始自何時。俗有“清明不插柳,死了變黃狗”之諺。國初揚州石天基辯之雲:“黃巢以清明日起兵,預令從己者插柳於門,以為識別。故當時口號曰:‘清明不插柳,死在黃巢手。’俗諺實此說之訛。”雲雲。粵俗是日且以柳條遍插神座及廚灶等處。某士人戲以插井旁,謂人曰:“可以辟疫也。”於是人皆效之。士人笑曰:“今而後,井井有條矣。”

懲賭

差役捉得聚賭者,來稟本官。官得稟,即刻升座提訊,問:“汝聚賭耶?”直認不諱。官喝:“打!打!”卻不撤簽。隸半跪請曰:“大老爺,不知打多少?”時官已高坐矇矓,大有前仰後合之勢。聞隸言,含糊應曰:“打的是五索,怕放炮麼?”

可惜不做臭蟲巡撫

入今年來,各處都鬧饑荒。湖南、江北等處,且有搶米、民變等事。有心人為之殷憂無已。或曰:“豈但內地饑荒,上海亦饑荒。”曰:“上海至於辦平糶,本亦在饑荒之列。”曰:“不然。上海非但人鬧饑荒,臭蟲亦鬧饑荒也。”問何說,曰:“臭蟲之多,香港而外,向以上海為最,幾於無家無之。近來市麵衰落,空屋日多,既無居人,則室內臭蟲無所得食,豈非鬧饑荒乎?”滑稽者曰:“空屋之多,不自今年始,臭蟲之鬧饑荒,既已久矣。然而不聞臭蟲有因饑荒而暴動情事,可見得臭蟲的程度,比人還高。”或為進一解曰:“可惜岑春蓂不做臭蟲巡撫。”

老鼠也遭劫

或又曰:“禁絕煙館,豈但臭蟲遭劫,即老鼠亦何嚐不遭劫?”蓋同一嗅煙成癮,同一失所依據也。滑稽者曰:“臭蟲既會回家去開燈,則老鼠更易設法矣。”問何法,曰:“渠隻要到總彙裏去,鬼鬼祟祟吃兩筒。”

電報診脈

電報之用,日趨於奇,有能於電報中認筆跡者,有能用電報攝影於千裏之外者。巧奪天工,幾於不可思議。非惟古人所不及,即今人,非專門學之確有心得,又精於研究者,不易得其理。此當為世人所公認者矣。或有故為不服者曰:“此大易事,我中國古人,必優為之。”問何據,曰:“古人懸絲診脈,不是用電報診脈的麼?”

說死話蒙住活人

前日英皇電訃至,昨日有人相遇於茶肆,猝然相謂曰:“頃聞德宗景皇帝派載鴻慈、葛寶華為正副專使,赴倫敦,問英皇愛德華第七安好,君亦有所聞否?”言已,相視微笑。旁有某君聞之曰:“似不曾見上諭也。”聞者大笑。某君愕然,既而悟,亦失笑曰:“吾居然被死話蒙住也。”

別字

某婦患難產,諸醫窮於術。忽一人獻策曰:“不須調治,我知道到了本月二十七日,立下。”人問何故,曰:“你不信,翻開《曆本》看看,今年可是三月二十七日立夏?”

臭蟲遭劫

故老相傳,鴉片之為害,非但人受其痼,即物亦受其痼。是故煙室中之臭蟲及鼠子,恒不肯他徙。以嗅室中煙氣,久而成癮,徙他處,或無吸煙者,則癮發而死也。誠然,近來各處煙館早經禁絕,各煙館中之臭蟲,將一齊癮殺矣,豈非大為遭劫?或曰:“是何傷?雖禁絕煙館,渠也一樣回家去開燈。”

是亦有祖師耶

歐風東漸以來,崇拜西人者,不一而足。有相與敘談,研究崇拜西人起於誰何者。忽一人曰:“是不必研究,吾素知為起於秦文公也。”或問何據,對曰:“吾人自稱其國曰中國,又曰中央之帝曰黃帝,又曰吾黃種皆黃帝之後。果如所言,可知歐西白種人,皆西方之帝曰白帝之後矣。《史記·封禪書》載秦文公作鹿疇,用三牲郊祭白帝,非崇拜白人之祖師耶?

好大運動力

玉皇大帝聞得下界將近立憲也,敕令群仙,預備立憲,先行設立諮議局,舉定議員。眾仙奉旨而行。及至諮議局成立之日,投票選舉,內中隻有齊天大聖得最多數。眾訝曰:“何以這猴頭倒得著多數呢?”

太白金星曰:“你不看一萬三千五百斤的定海神珍鐵,他都運動如風,大家的運動力,那一個及得了他?”

“休”字之別解

一人妻悍妒無度,或勸令休之,其人曰:“他既不死,我又不死,如何可休?”或問:“何以必俟死而後可休?”其人曰:“豈不聞除死方休?”

吃羊肉

一人貧而饞,苦無可得食,乃拾取石塊,就溪邊濯之,雲將煮食也。或言:“子非白石先生,詎可以啖此?”則對曰:“此羊肉也,曷不可食?”或疑其癡,則又應曰:“黃初平叱羊成羊,此寧非羊肉?”

放屁不是這樣放法

一人與人因事齟齬,致起筆墨之爭,誤發一言。事後知悔,另欲掉換一信函,而不可得。乃出資刊登日報告白,悉易原文,冀欺閱者之目。不意愈鬧愈拙,一明眼人見之而笑。其人知窺破底蘊,撒一極屁。明眼人掩鼻曰:“老兄你要放屁,恐不是這樣放法。”

八仙慶壽

貨幣中一種重量之名詞,英人辟香港時,以代百分銀圓之一之稱,粵人譯其音曰仙。後香港鑄出一種銅幣,每枚值百分銀圓之一,文曰“香港一仙”,今之當十銅圓,實仿其式為之。故粵人之稱銅圓,亦曰仙。有壽日稱觴者,一人饋銅圓八枚,以為壽禮。或譏其薄,則曰:“禮雖薄,而口彩甚好。”問何口彩,曰:“豈不聞八仙慶壽?”

招租

某甲館於某所,性喜狎邪遊,館中雖設一榻,而歸宿時極少。同事者因戲書“招租”二字,貼其榻上。上海縣前所設站籠,自地保施福站過數天之後,亦久虛置。滑稽者亦戲書“招租”二字,貼其上。

打樣

凡起造房屋,必先繪為圖,謂之“打樣”。又買賣大宗貨物,必先以貨樣來,亦謂之“打樣”。江浙間店鋪,日晡關門,則謂之“打烊”。“烊”“樣”音相近,久之,“打樣”“打烊”,竟無別矣。新開某店,竟日忙碌。及夕關門,眾學徒歡呼曰:“打烊哉!打烊哉!”或問:“關門何以謂之打烊?”滑稽者曰:“世無永不倒閉之店,故此時能打一倒閉之樣子看看。”

沒有兒子

新學少年,忽然欲涉獵舊學。購得《百子全書》一部歸,先遍檢各書目,歎曰:“無怪乎外人譏我倫理之不完全也!”人問其故,對曰:“你看這《百子全書》之中,有了老子,又有孫子,卻偏偏沒有兒子,豈不是不完全麼?”

五髒俱全

或敘上海周桂笙事,略雲:“肝膽照人,今之有心人也。沉默寡言,而偶作俳言,又似別有肺腸者。”桂笙見之,笑曰:“可謂五髒俱全。”

羅漢

昔年滬上盛行“四大金剛”之說,蓋指妓女林黛玉、陸蘭芬、張書玉、金小寶而言也。此四人何以得此生諡?則莫可追求矣。或曰:“是當稱以羅漢,不當稱以金剛。”人問:“金剛、羅漢,同是佛門弟子,有何區別?”曰:“羅者,羅致之羅;漢者,對子之漢也。”

也是一個問答

國朝官階大小,別以頂色:曰紅,曰藍,曰白,曰金。而一色之中,又有鏤花、光身、明、暗之別。蓋取意於正紅、鑲紅、正藍、鑲藍、正白、鑲白、正黃、鑲黃八旗之意也。然而八旗之外,尚有綠旗一種,不知當日何以不作一綠頂?或答曰:“所以近來大人先生,爬到紅頂之後,每每廣置姬妾,製為綠頭巾,以補此缺憾也。”

也是書畫專家

某處開書畫會,發起人中,有絕不知八法、六法者。蓋以其揮霍頗豪,擬利用之,而羼入其姓名者也。見者大嘩。或曰:“吾見其牌九麻雀,永不贏錢,是為大輸(同書)家;言大而誇,是為大話(同畫)家。以為書畫會之發起人,又何嫌焉?”

女子不如雞

有心人相聚,慨歎晚近女子社會之墮落,曰:“是非複我舊道德不可。”或曰:“女子道德,亦分新舊耶?”曰:“古者女子首重四德,今淪亡盡矣。”曰:“然則女子且不如一雞也。”詫問何說,曰:“吾聞雞有五德,女子僅有四德,豈非不如雞乎?”

子承父業

有父死而烝其庶母者,親族唾棄,鄉黨指謫。而此人處之泰然,若無所事。或有規之者,則應之曰:“人家之富者,父死之後,一切財產奴婢,莫不歸之於子。吾之所為,亦子承父業之常耳,何眾人獨不許我?”

天然材料

富家翁每以髦年而蓄群姬,帷薄之間,遂不可問。有戲擬以天然物產,為製一綠帽者,以荷葉為帽胎,以韭葉為帽緯,以青果為帽頂,以鬆須為翎枝,以青葡萄為帽準。獨少一帽絆,無所取材。或進曰:“何不用豇豆?”

無藥可醫卿相壽

鹿芝軒相國薨逝後,各報一律登載。某甲手一報紙,喟然太息:“無藥可醫卿相壽,於斯益信矣!”人曰:“今年大老之薨於位者,不一而足,子何獨於鹿相而發歎也?”曰:“不然。從前逝世諸大老,或無處求藥石,以致誤其生命。至於鹿芝軒,他明明有個令弟鹿芝館(廣東丸藥店名),是專賣好藥的也,居然要死,豈非無藥可醫卿相壽耶?”

騎坐反常

車馬皆所以代步,馬可騎,車可坐,皆人所習知者。不料世風降至今日,騎坐亦竟反常,抑亦奇矣。蓋西國婦女之騎馬,別為一種女鞍,騎時兩足偏於一邊,既非跨登,斯謂之坐,是坐馬也。至於乘自由車者,狀若據鞍,又不得不謂之騎車。

甚似憂時君子

山東萊陽之亂,都中齊魯同鄉官嘩然,謂東撫辦理不善。各報所載,流離瑣尾情形,亦有令人不忍卒讀者。或手一報紙,睹此事而悵然有戚容,人以為憂時君子也。進而與之言,其人曰:“他非我所知,吾所戚戚於心者,孤負一年之好萊陽梨耳。”

敲冰煮茗

海上冬日冰不多,某甲欲作韻事,冬月求冰,將為敲冰煮茗之舉也,顧求之不得。延至盛夏,見市上之售機器冰者,大喜,購歸,折柬招友,圍爐煮茗。

紅丸案

明光宗朝,李可灼進紅丸而帝崩,一時朝士嘩然,終成疑案。戊戌政變時,亦有操紅丸之說者,聞者轉疑而成笑柄,甚也紅丸之足以惑人也!近來則售紅丸者遍市上,且各詡其功效之神,使當日之人見之,不知又將何以置喙也?

讀別字

某士人,家庭中抱難言之隱。一日,又被其父無理責罵,士人避出飲泣。其友勸之曰:“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便委屈些也不該煩惱。”旁有某甲聽了此話,便牢記在心。他日某乙偶被父母責罵,忿然出走,麵帶悻悻之色。甲見之曰:“天下無不死之父母,便委屈殺也不須煩惱。”

花旦

某筆記中,載有蛋殼鏤花法一則。有試按法為之者,良驗,且細入毫芒中,隱隱現刀劃痕。其實別用製化之理,非刻劃所成也。或見之,把玩不置曰:“置於劇場中,必當獨樹一幟。”人曰:“此玩具,如何可入劇場?”曰:“這個明明是花蛋(旦同音)。”

冬暖夏涼

客有言古有溫涼杯,以寶玉為之,注酒其中,冬暖夏涼,是為無價寶者。或曰:“冬日擁衾睡足,則周身溫暖,夏日汗後撫之,則遍體清涼。即自己肌膚,便是冬暖夏涼之無價寶,人苦不自覺耳。”

趼曰:“不求自修,而專事外鶩者,似宜味乎斯言。”

高車所以防搶帽

吾友某君,冠而出。及夜,科頭歸。詫問之,曰:“被劫也。”友素赳赳,宵小何敢近?益訝之。細叩其故,始悉其乘黃包車(近日一種人力車,輪小而車身作三彎式,輪護以橡膠,禦夫頗擇精壯者為之,行略迅,俗稱之為黃包車)歸。黃包車車身低,坐其上,較立地反矮,故宵小易於施其搶掠手段。既搶,行即反奔。而車夫行亦極迅,及喝令停車,已背馳半晌,追之不及矣。餘聞之曰:“搶帽之人,古盛於今也。”友問何說,對曰:“古人動輒高車駟馬,豈非以矮車防不勝防耶?”

驗收兵船

某年,中國向外洋定購兵輪,工竣放洋來華,泊吳淞口。某大老親蒞船驗收,以小火輪渡三夾水,兩仆左右掖登兵輪。於艙麵徘徊良久,指點近處所泊各船,一一詢問。既而沿梯下艙,乃以手搖梯旁欄杆曰:“堅固得很,堅固得很。”

按此係實事,不欲舉其名耳。

隻怕死也無益

昔曾聞一笑枋雲:一窮漢手提紙錠,歎曰:“此物硬一硬便好。”旁人笑曰:“紙錁無可硬之望,除非足下硬了去湊他。”又一則雲:或問:“人生何處境地最樂?”對曰:“死境最樂。”問:“何以知之?”曰:“倘死境非最樂,何以凡入死境之人,絕無肯複生者?”此二說皆堪發噱。昨又聞一事:某甲貧甚,其戚死,往唁之,見饋冥鏹者甚眾,卻步欲行。人問何故,曰:“將尋死也。”曰:“何故尋死?”曰:“吾此際生存,每向他人求借一文而不可得;死後想亦有饋我者,故欲試為之也。”此則或慨以出之者矣。

亦是一問題

吾國向稱皇帝曰“天子”,獨不聞皇後為“天媳”,皇子為“天孫”,已屬不解。且“天”“地”二字,久為配偶之名詞,甚至有“父天母地”之說。皇帝既稱“天子”矣,亙古以來,亦未聞有上皇徑稱“天”,太後徑稱“地”者,抑又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