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落》reference_book_ids":[7244845387666689076]}]},"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一
遂州城北玉堂街,黃府。
最近兩天時間,杏兒有些奇怪。
往日愛到街上閑逛購物的她,居然整日貓在屋子裏,哪兒也不去了。
莫仁品照樣不理她。
每日裏,莫管家隻顧著精心飼養信鴿,按時放鴿上天練練身體,樂嗬嗬地忙裏忙外。
黃中玉依舊早起,但也有好幾個清晨沒去後花園打太極拳了。
偶爾去一趟書房坐坐,也是魂不守舍的樣子。
細心的吳媽發現,老爺嘴唇上麵起了一串小皰,誤以為春燥所致。特地用金銀花配紫蘇葉,泡了一壺茶水,讓他飲用。
黃中玉真是急了,內火攻心。
幾百萬失盜庫銀至今下落不明,想想後果有多可怕。
他能不上火嗎?
卯時。
州牧大人密會陳豫川,二人商於簽押房。
州牢飛騎突報:杜亮死獄中,原因不明。
二人聞警,大驚。
真是船破又遇擋頭風啊!
黃中玉聽說杜亮已死,癡了一般呆坐木椅上,久久不語。
他早在心裏盤算過多次了,要不要讓張鵬翮大人知道呢?
這件事情很棘手,黃中玉左右為難。
不說吧又怕捅出婁子來,到時誰也罩不住。
本來在州裏天大的事,說不定在人家張大人眼裏,屁事都算不上呢?
可是說吧,又豈是黃中玉的為人?
凡事不到萬不得已,他怎肯隨便兜底!
設若造次稟告,給張大人落個沉不住氣的壞印象,那不是無事找事嗎?
陳豫川聽說杜亮死了,急出一身冷汗。
哪裏還待得住?
好不容易找到這條線索,杜亮居然就死了!
這不是要陳捕頭的命嗎?!
陳豫川見黃中玉臉上,一會兒陰,一會兒晴。
心下大急。
不待州牧大人發話,早一陣風奔出州衙大門,快馬趕到州牢。
值夜牢吏見了陳捕頭,紛紛上前述說緣由。
今晨醜時,一道黑影飛鳥般掠過夜空,瞬間牢內火光齊滅。
待到眾人點亮火燭時,杜亮已莫名其妙地死了。
站在州牢大門口,陳豫川的心裏一陣陣發緊。
他仔細查看過創口,杜亮頸動脈上的創口細小而深。
創口四周,皮下組織裏不見絲毫瘀色,且隻有少量血絲滲出。
如此穩準狠的刀法,遂州一境,誰能辦得到呢?
陳豫川難受得要命,左右兩手使勁絞握在一起,不停地磕著前額。
他依稀記得盧二說過,近段時間裏,杏兒既去過曾記鐵匠鋪,也去過杜亮住處。
而且是唯一去過兩處的人。
一個黃府丫鬟,去這兩個與她毫不相幹的地方,幹嗎呢?
猛然間,陳豫川腦子裏靈光一閃。
刀王?
杜亮之死,必歿於刀王!
刀王是誰?
別人不知道,陳捕頭當然知道。
刀王就是“曾記”鐵匠鋪掌櫃,打鐵匠曾文正!
陳豫川滿腦子信息,不僅知道鐵匠鋪掌櫃曾文正,還知道年輕時的曾文正,更知道和別人眼裏不一樣的曾文正。
據說他是潼川人。
確切地說,是潼川曾家壩人。
早年來遂州城時,才十六七歲,在“張記”鐵匠鋪學打鐵,天生一副蠻力。
人長得精神,又勤快能幹,很得師娘喜歡。
自然沒費多少周折,就得到了師傅“張鐵匠”的真傳。
有人說是師娘先看上了他,才將女兒英姑嫁給他當了老婆。
更有人說得難聽,是他先跟師娘上了床,然後才跟英姑上的床。
這碼子事時間久了,沒有人說得清楚。
反正“張鐵匠”莫名其妙失蹤後,曾文正就成了鐵匠鋪的老板。
他不顧師娘和英姑的反對,硬將鐵匠鋪“張記”招牌摘下,強行掛上了“曾記”的牌子。
也不管街坊鄰居怎麼看,鐵匠鋪改為“曾記”的第一天,曾文正就收了兩個徒弟。
經過數年的打拚,“曾記”聲譽日隆。
稱曾文正為刀王,是因為他打的刀好。
“曾記”刀具,鋒利無比。碗口一般粗細的柳樹,一刀準斷。
有人親眼看見,他給屠宰行的屠戶阿三,精心打了一把殺豬刀。
阿三不知厲害。
頭一回使用時,力道沒有控製住,愣是將一頭二百斤重的大肥豬,活生生破成了兩片。
那豬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刀王”就這麼出了名。
這個打鐵匠“刀王”,是街坊鄰居們叫的,稱讚曾文正打的刀好,削鐵如泥。
陳豫川嘴裏的刀王,是武林人士心中的“刀王”。
這個“刀王”,不僅僅因為他打的刀好。曾文正使的串子刀,那才是江湖一絕哩。
街坊鄰居沒人知道,鐵匠曾文正的腰間,時常匿有十柄柳葉刀。
柳葉刀鋥亮,薄如蟬翼。
在他的手裏,雜耍一般同時使出來,在空中排成一條線。
一刀接著一刀,那刀就像被無形的線,串連在了一起。
等距,同速,十柄刀飛行在同一水平線上!
設若精氣神不能有機調控,如此精準的勁道拿捏,哪裏能夠做得到?
憑著這一手絕活,曾文正霸蠻得很,在整整十年時間裏,打敗了無數前來挑釁的武術大家。
這些事情很詭秘,隻有身涉其間者知曉。
一般市井小民,哪能見得到?
江湖人士傳說,遂寧縣田捕頭善使地趟刀,自詡蜀中刀手第一人。
看了曾文正的串子刀,不服氣。
二人涪江邊較技,使地趟刀的田麻子,一柄柳葉刀都沒接住,即佩服得五體投地,當場拜曾文正為師。
陳豫川還記得,剛接手鐵匠鋪那幾年,曾文正意氣風發,算是自己把自己慣壞了,膽子也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