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洪利昂臉上的兩個痘痘消失了,但遺憾的是仍留下了兩個明顯的小坑,淺層形狀跟拔掉釘子後留在牆上的小坑幾乎一模一樣。
不過,在洪利昂變得神經兮兮之後,長舌婦們完全摒棄了“犯占”的說法,她們認為那兩個小坑不是別的,而是蛇咬後留下的傷疤。她們說,蛇精早就猜到他會被外婆領養,為了不失去聯係,蛇精早早地在他臉上咬了一口,作為標記。
傳言如掙斷了韁繩的野馬一般,在各家各戶來回奔跑,最後人們普遍認為洪利昂確實是被蛇精糾纏上了。
他姨媽去世後不到半年,他外婆也去世了。
舅舅和其他的姨媽對他的態度發生了變化,沒有人願意接他到家裏吃一餐飯,並警告小孩子離他遠一點兒,免得被蛇精誤傷咬到。
5
洪利昂的外公擔心自己亡故之後外孫無依無靠,到處尋訪能製伏蛇精的人,可是一直沒有結果。
一天,洪利昂正和外公吃飯,外麵響起了拉二胡的聲音。然後一個人走了進來,胖胖墩墩的,聲音如二胡一般嘶啞古怪,問道:“請問一下,你們有需要二胡的嗎?”
也不管他們爺孫兩人是不是需要,那人王婆賣瓜了:“我這二胡可是正宗的,用的是真蛇皮,不像有的販子那樣用豬皮或者牛皮充假。”
他外公從來不拉二胡的,卻放下筷子,斜睨了那人一眼,別有用心地問道:“你這蛇皮,可是真真正正的蛇皮?”
那人以為他真心想買二胡,湊上前來,笑嘻嘻道:“當然是真的!這用在二胡上的最好是蛇尾部肛門上方的那一塊皮。向兩邊延伸,質量隨之變差。精品二胡用的都是靠近肛門的五六塊皮,而且必須是背部的,不能是腹部的。”
他外公眯著眼問道:“還能分得這麼細致?”
那人將手一揮,大大咧咧道:“哎,何止是這樣,用的蛇皮是公蛇皮,還是母蛇皮,我都能看出來。”
“哦?”他外公更感興趣了,但他沒有去看二胡,而是一直盯著賣二胡的人看。
那人越說越興奮,手揮舞得更厲害了:“我跟您說,這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公蛇皮鱗片稍有撓邊;母蛇皮無撓邊撓角。但是呢,蛇皮都要薄厚適中,背麵平整,對著窗朝光看,透明度要均勻。”說著,他將二胡舉了起來,可惜屋裏沒有陽光。
“哦,哦。”他外公附和道。
“您要不要買一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那人滿以為這個生意有八九成把握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他外公伸出一個指頭。
“什麼問題?”那人問道。
他外公說:“你這麼肯定二胡上的是蛇皮,那麼,這些蛇皮都是你親自弄來的嗎?”
“是。”那人想都沒想就回答。
“那麼,你就不怕蛇報複嗎?”他外公的話如同一絲涼颼颼的風。
賣二胡的人頓時愣了,他完全沒想到麵前的老頭會突然問出這樣古怪的話。
不過,他很快就恢複過來,如實回答道:“我捉蛇殺蛇的本領實際上遠遠好於做二胡。隻要讓我發現蛇的蹤跡,它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它們害怕我還來不及呢,哪裏還敢來報複我。”
洪利昂的外公麵露喜色,一把攥住那人的手用力地搖,說道:“我買你的二胡基本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比做成這筆生意還好的消息。”
那人不高興道:“不買二胡還害我說這半天話?”
他外公攥住那人的手不放,說:“我告訴你,我知道一個地方有一條特別好的蛇,如果你能把那蛇捉住殺掉,保準能做一把比你手裏這個好上百倍千倍的二胡!”
“你說的可是住在洪家段的那個蛇精?”
聽了這話,他外公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你知道?”
旁邊吃飯的洪利昂筷子抖了一下,剛夾到的菜滑落在桌上,弄出一攤油跡。他仍將弄髒的菜重新夾起,放進碗中。
那人勉強笑了笑,說道:“這附近還有誰不知道?”
他外公失望之極,唉聲歎氣。
那人看了看老頭,又看了看洪利昂,猜測道:“你們爺兒倆莫非就是……”
他外公點頭,說道:“不瞞你說,這孩子就是那個被蛇精纏繞的人的兒子,我是他外公。”
那人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洪利昂,說道:“難怪您突然轉移話題,嚇我一跳。不過您找錯人了,我雖然捉蛇拿手,但是不敢去碰蛇精啊。我原來有個同行,捉蛇技術比我還好。那大概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他名叫盧朝暉。”
“盧朝暉?”他外公皺眉沉思道。
“您認識?原來名氣比較大,他死後就沒幾個人記得了吧。”那人說道。
他外公搖頭:“我哪裏認識!隻是聽起來有點兒熟悉。”
那人繼續道:“其實那時候他就知道洪家段有個蛇精,並且發現了蛇精的蹤跡。我們幾個同行都勸他不要碰,他不聽。”
“他捉到了?”
“當然沒有。他能捉到,今天就不會有您女婿的事了。但是從此他跟蛇精成了冤家。他自己憑著捉蛇技術,一般蛇不敢接近。但是他的家人遭遇就慘了。他妻子舀米會在米缸看見蛇,去地裏種菜也發現蛇盤踞,洗衣的時候在衣袖裏摸到蛇,單獨睡覺的時候會有蛇鑽進被窩裏。他妻子經常被嚇得魂不附體,精神狀態變得非常不好。後來他們生了一個女兒,女兒開始還好,但是七歲生日那天發了一次高燒,高燒後,他女兒過了幾天才醒來。從此就變了,整天像蛇一樣蜷縮在地上,嘴裏發出‘咻咻’的像蛇一樣的聲音。在別人眼裏,她就是一條有人身的蛇。她吃一切蛇吃的東西,去人家雞籠裏將雞咬死,吃老鼠,還去水田裏捉了青蛙來吃,讓周圍的人毛骨悚然。相反地,自從他女兒變成這樣後,他妻子發現身邊的蛇都不見了。”那人回憶道。
“相比來說,他還算好的了。”他外公看了洪利昂一眼。
“還沒完呢。我們幾個捉蛇人偷偷告訴盧朝暉,恐怕是蛇精開始報複了。沒想到盧朝暉告訴我們說,那個蛇精已經找過他了,跟他談條件呢。我們問他什麼條件。他不肯說,樣子非常難看。不久之後,他女兒就失蹤了。然後他發瘋自殺了。他自殺的方式讓我們幾個同行聽到後心裏發怵。他的死法跟我們捕蛇的方式一樣。”
“哦?”他外公換了一個坐姿。
“跟它們還能談條件?”洪利昂的外公將信將疑。
6
我對談條件的說法也不太相信,爺爺之前說過蛇的陰氣太戾,殺心極熾,它們怎麼可能跟你談條件呢?
不過在北京還真聽說過跟異類談條件的傳說。聽人說北京修某號地鐵的時候工程進行得很不順利,不是這裏出問題,就是那裏有險情,還經常遭遇根本無法解釋的難題。有人說這是因為地鐵施工中挖出來了好多屍骨,那些魂魄無家可歸就出來阻撓。
後來施工方請了得道高僧,連做了好多天的法事,請求神靈庇佑施工,並且跟那些魂魄談條件,保證以後每晚子時之前關閉地鐵,然後讓列車空駛一個往返,每到一站都開門關門,將被驚擾的魂魄安穩地送回原地休息。說也奇怪,此後的施工進行得異常順利,最終才讓北京地鐵工程如期完工。
此後,盡管北京地鐵又增加了好幾條線路,城市的夜生活也越來越繁榮,但所有的地鐵關閉時間從沒晚過子時,因為子時開始,是所有靈魂休息的時刻。
“我開始也不相信蛇精會跟他談條件,但是根據他後來的死狀,我有幾分相信了。”那人一本正經道。
“因為他的死法?”洪利昂的外公猜測道。
那人摸摸二胡上的蛇皮,點頭道:“是啊。我們捉蛇有一種方法跟你們捉黃鱔差不多。”
這一帶的人在夏季水田未幹的時候經常捕捉泥鰍和黃鱔。有的用“紮”的方法,這種方法我小時候也幹過,將一把不用的牙刷的毛都剪幹淨,然後將一根根長針燒紅了倒著插入牙刷,一把牙刷插一排針即可,然後將這“長針牙刷”綁在一根細木棍上。等到了晚上,就有兩個兩個的搭檔出門,一人手持火把,一人手持綁了“長針牙刷”的細木棍,看見水田裏有昏昏欲睡的黃鱔或者泥鰍,便迅速將細木棍朝它打去,隻要瞄準了,就能將黃鱔或者泥鰍紮在針上,這樣就捕到了。運氣好的話一晚上能紮小半桶,足夠做兩三餐的菜。小時候覺得很有趣,長大後覺得這種方法實在殘忍。
有的用“釣”的方法,跟釣魚有幾分相似。隻不過這種釣黃鱔的釣竿不一樣,它是直直的一根鐵線在末端彎成鉤狀,然後將一條蚯蚓穿在鉤上。釣黃鱔的人找到了水田邊的像黃鱔居住的小洞,便將釣竿伸入,等黃鱔上鉤之後拉出來。
還有一種便是用“誘”。用竹條紮一個竹籠,乍一看像棒槌,兩頭有開口。一頭開口向外,可用一繩係住或者放開;一頭開口反向竹籠內,越往內開口越小,黃鱔能從外鑽進去,卻無法從內鑽出來。捕者在竹籠內放誘餌,然後將竹籠放到黃鱔出沒的地方,過幾天再來收,一般會捕捉到幾條困在裏麵無法出來的貪食者。捕者回家將係繩的一端解開,就可收獲獵物。
捕蛇人也經常用到第三種方法,隻是竹籠要比捕黃鱔的大一些長一些,朝內的開口不僅要小,往往還在那個開口上加一些倒刺,防止蛇強行鑽出。
7
即使如此,還是有一些“無比倔強”的蛇硬生生地從倒刺中鑽了出來,傷痕累累,體無完膚。
盧朝暉自殺之前紮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竹籠,足夠裝得下一個人。別人還以為他想捕捉更多的蛇。結果幾天之後,他把自己裝在了裏麵。
當人們發現他死在竹籠裏的時候,他全身皮膚都被開口的倒刺劃爛,成了一個血人,十分恐怖。
有稍知內情的人說,也許盧朝暉當初用竹籠捕到了蛇精,雖然蛇精最後逃脫,但是被開口的倒刺劃傷,從此跟他結下了梁子。也許蛇精開出的條件是讓他自己鑽入竹籠體驗同樣的痛苦。盧朝暉開始並不答應,後迫於女兒失蹤,隻得服從蛇精。
可是後來即使盧朝暉自囚於竹籠而死,他的女兒也再沒有出現。
很久以後,洪小伍偶爾聽得這段往事,大吃一驚道:“莫非當年救蛇的女孩就是盧朝暉的女兒?”
那人說,自從盧朝暉出事之後,他們的同行紛紛轉行了,他自己開始做二胡,由於需要蛇皮,沒有完全擺脫與蛇的關聯,但是捕蛇少了許多,心裏也安穩一些。
那人從上衣兜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點上,自嘲道:“就像抽煙,明明知道對自己不好,還是有癮,禁不住。不過,你說的這個事情,我是無論如何不會插手的。”
洪利昂的外公再三央求,那人仍不答應。
臨到出門,那人卻突然說了一句:“要不,你去求求白毛老鼠幫忙?”
洪利昂的外公急忙拉住他,央求道:“求你把話說明白。”
那人轉過身來,說道:“洪家段不是還有一個名稱嗎?叫鼠仙莊。聽說那裏有一個沒有人居住的老宅子,裏麵住著一隻白毛老鼠,它連它的天敵貓都不怕。蛇也是吃老鼠的,或許有仇呢,你去求求它,說不定能成。”
洪利昂的外公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仍舊死死抓住他不放,乞求道:“我去找白毛老鼠,它不一定見我啊。既然你說蛇也是老鼠的天敵,而你又經常捕捉它的天敵,或許你去找它,它更願意幫忙。求求你了,你不能幫忙捕捉它,就幫忙請出能製伏它的幫手吧。我老到這把年紀,實在精力體力都應付不過來。可我的小外孫一天不安穩,我就一天不敢閉眼入土啊。”老頭聲淚俱下,著實感人。
那人動了惻隱之心,長歎一聲,點頭答應了。他告訴洪利昂的外公,他叫胡淼先,住在往東走三十裏一個叫狐仙嶺的地方。他叫洪利昂的外公三天之後去找他,他要做一些準備。他還說他家在狐仙嶺是單家獨戶,很容易找。
8
洪利昂的外公用心記下。
那人走了出去,卻又折了回來,囑咐洪利昂的外公在事成之前千萬不要將今天的對話告訴別人。
洪利昂的外公覺得這個要求有點兒奇怪,但好不容易讓他答應幫忙,怎能不答應?
三天之後,洪利昂的外公去狐仙嶺找胡淼先。
果然,狐仙嶺上隻有一戶人家,形單影隻。以他粗略的風水知識來看,也知道這裏雖然人跡罕至,但是風水極好。房屋靠山,山成弧形,將房屋半包圍,房屋跟山一起如同元寶。房前一條小溪,水可聚氣,山可擋風,可謂是一個極佳的風水寶地。
也許是主人為了讓這個“元寶”更加神似,房屋前的木柵欄故意修成了半圓形。他心中一驚,料想這個胡淼先是大膽之人,一般人家會將圍牆修得四四方方,隻有墓地修圍牆才會刻意弄成圓形。
他敲開胡淼先家的門,不見胡淼先本人,卻見一個眼睛哭得紅腫的上了年紀的婦女。
他詢問:“這是胡淼先的家嗎?”
婦女點頭稱是。
他說道:“胡淼先在家嗎?他叫我今天來找他的。”
婦女用哭得嘶啞的聲音回答道:“是嗎?恐怕今天您見不著他了。他出去找兒子已經兩天,到現在還沒回來。您這麼大年紀了,找到這裏不簡單,進來喝杯茶吧。”
他進了屋,頓時覺得陰涼清淨。他問道:“兒子不聽話?”
婦女訴起苦來,說兒子本來是很聽話的,學習成績也很好。她跟胡淼先算是老來得子,對這個兒子非常疼愛。兒子命裏缺金,便取名叫胡鑫次,今年上高三,眼看要參加高考,這次放假回來,忽然就不見了蹤影。
他問道:“是不是跟其他同學玩去了?忘記了回家?”
婦女搖頭道:“這裏單家獨戶的,他跟誰玩?前天傍晚淘米時我還見他在自己房裏看書,等飯一熟叫他吃飯就不見了人。那天晚上他爸還安慰我,可是等了一晚上也不見他人影。第二天他爸就出去找,到現在還沒回來,肯定是還沒有找到。我這心裏急得呀……”她連連跺腳,眼淚又湧了上來。
“怎麼會這樣?”他不安道。他隱隱覺得,是自己給他們家帶來了黴運。
“哎,他從來沒有出過事,突然這樣,我的心七上八下,吊著懸著啊。”
他見狀便要走,婦女說道:“這樣吧,他回來了我跟他說一聲,就說有人來找過他。您留個姓名吧。”
他想了片刻,說道:“你就說一個買二胡的老頭吧,三天前說好了的那個。”
9
等了幾天,胡淼先還是沒有給他音訊。他坐不住了,再次去狐仙嶺。
他再次敲開那個有些冷清的門,開門的人正是胡淼先。
胡淼先一見他就連連道歉,然後說:“不是我食言,是我兒子不見了心裏不安寧,等找到兒子,我再幫您求助白毛老鼠吧。”幾天不見,胡淼先瘦了一圈。可見他所言不假。
他隻好先放下自己的心事,探問道:“找了這麼多天還是沒有找到嗎?”
胡淼先道:“找到了,但是他又消失了。”胡淼先將他領進房內,將前因後果一一說來。
洪老頭托話的第二天,他的兒子自己回來了。
胡淼先將兒子訓斥了一頓,責問他為什麼不事先告訴就離家出走。
他兒子說,那天他正在房間裏看書,還聽見了母親淘米準備煮飯的鍋碗瓢盆碰撞聲。忽然,他看見一個漂亮的女人坐在頭頂的房梁上,朝他頻頻拋媚眼。他正要問她怎麼爬到房梁上去的。那女人卻將食指放在嘴邊,輕輕“噓”了一聲。她指了指房外,意思是別讓外麵淘米的母親知道她在這裏。
他沒有說話。
那女人“刺溜”一下順著牆角滑了下來,動作輕盈嫻熟得令人驚訝。她靠近他的耳邊,輕聲曖昧道:“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好不?”
他感覺到耳邊一陣風拂過,又冷又癢,但是冷得舒服,癢得愜意。他扔下了書,用力地點頭。
於是,她領著他偷偷溜了出來,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個大宅子前麵。他記得自己家附近沒有大宅子,心覺奇怪。
那女人拉起他的手,帶他走進大宅子,他未加推脫。好奇和另外一種隱秘情愫遠遠勝過了恐懼。
大宅子裏的陳設非常華美,不像是普通之家。宅子裏還有一位更加漂亮的女人,下巴尖瘦,一副天然的瓜子臉。她自稱姓盧。
姓盧的美女問帶他進來的女人:“飯菜都熟了吧?”
那女人點頭:“嗯,都好了。”
他更加驚訝,那女人難道有分身術?能在帶他來這裏的同時做好飯菜嗎?轉念一想,這麼大的宅子也許不止兩個人居住,還有其他人幫忙做飯做菜。可是之後從頭到尾,他沒見到第四個人。
帶他來的女人擺好飯菜,無比溫柔地詢問他:“該是吃飯的時候了,你肚子餓了吧?”
他想起母親淘米弄出的聲音,點頭道:“嗯,有點兒餓了。”
姓盧的美女微微一笑,邀請道:“那就一塊兒吃吧。”
他想起父親說的“魚上彎鉤是因為貪吃誘餌,蛇進竹籠也是因為貪吃誘餌”的警告,但是此時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帶他來的女人親密地挽起他的手,給他遞過來一個小酒杯,說道:“我們倆這樣盛情,難道你還要推卻不成?放心吧,這裏比你家裏好多了。我們倆也會順從你的意思,你會快樂無比的。你安心待在這裏,沒有必要有那麼多顧慮。”
他不說話,接過小酒杯,一飲而盡。
10
之後幾天,他天天與兩位美女尋歡作樂,樂不思蜀。
幾天過後,他漸漸擔心起來,擔心他的父母因為找不到他而著急。可是他又舍不得離開這裏,猶豫不定。姓盧的美女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居然主動勸慰道:“你想家了吧?要不這樣,我送你回去?如果你覺得待在這裏不快樂,就不用留在這裏。來去自願,我不會強留的。”
他非常驚訝,問道:“你不會生氣吧?”
美女搖搖頭:“當然不會。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哎,可惜你父親不懂得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