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今中外的一切戰爭中,交戰雙方對戰略主動權的爭奪是首要問題,哪一方掌握了戰略主動權,就能夠控製戰爭的進程,繼而取得最後的勝利。
那麼在1944年春季的中原戰場上,中日交戰雙方究竟誰掌握著戰略主動權呢?答案很清楚:日本。這個經過長年戰爭消耗、業已氣息奄奄的帝國,仍然掌握戰略主動權。
其實日本帝國的日子過得相當糟糕,自1944年始,美軍攻占馬紹爾群島,進而轟炸日本聯合艦隊基地特魯克和馬裏亞納、加羅林群島。日本軍務局長佐藤麵見東條英機,提出從馬裏亞納和加羅林群島撤退。這樣,日本首相東條英機於1942年宣布的太平洋絕對國防圈就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2月26日,美英軍隊在新幾內亞北麵的阿德默勒爾蒂群島登陸,日本南洋派遣軍司令部拉包爾完全陷於孤立無援的狀態。
3月5日,英國溫蓋特少將的空降兵團在北緬伊洛瓦底江兩岸空降。更致命的是,由於美國潛艇群的出色表現,日本帝國向南洋戰區輸送兵源補給的海上運輸線被嚴重封鎖。以戰爭的總趨勢來看,日本帝國就像是拳擊台上一個連遭重擊、即將被打倒的拳擊手,隻需對手盟軍方麵最後一擊就可結束比賽了。
可奇怪的是,這個已經鼻青臉腫的拳擊手在倒下之前,卻一反常態地向勝利者發出致命一擊,然後他驚訝地發現,即將獲勝的對手居然被打得轟然倒地,幾乎喪失了比賽資格。
現代化戰爭是國與國之間的總體戰,在1944年中日兩國的戰力比較上,並不是日本軍隊太強,而是中國軍隊太弱。弱在哪裏?不僅僅是綜合國力和武器裝備上的懸殊,而且也是雙方高級將領在智力層麵上的懸殊。
1944年春,日本派遣軍總司令官畑俊六大將,在南京的派遣軍司令部召開由各方麵軍、野戰軍及師團長以上將領參加的軍事會議,製訂出一套完整的作戰計劃,即《一號作戰計劃》。
其內容是,此次作戰將要達到三個戰略目的:
第一,在美英海軍封鎖太平洋航線的情況下,打通一條北起東北,橫穿中國大陸,南至越南河內的鐵路交通線,從東北到朝鮮半島與帝國相連,保持帝國與大陸的進出自由。
第二,消滅中國西南地區的中美空軍基地,消除其轟炸日本本土的威脅。
第三,消滅重慶軍隊的主力,特別是蔣介石的中央嫡係部隊。
畑俊六大將的戰役布勢及兵力運用是這樣的:第一階段作戰,將打通鄭州至信陽之間的鐵路線,圍殲中國第一戰區防區內的重兵集團,尤其是消滅該戰區的核心主力,湯恩伯的王牌第13軍。
華北方麵軍岡村寧次大將為此次作戰的總指揮。由華北方麵軍第12軍司令官內山英太郎中將率領第37、第62、第110師團,獨立混成第7、第9旅團,騎兵第4旅團、坦克第3師團從鄭州以東突破黃河防線,向平漢鐵路南段沿線發動攻勢,一舉擊潰中國軍隊,占領並確保平漢鐵路南段的暢通。
第11軍司令官橫山勇中將,以獨立步兵第11旅團主力七個大隊的兵力,從信陽出發北進,策應華北方麵軍作戰。第13軍以一部分兵力從安徽蚌埠地區沿黃泛區南側前進,策應華北方麵軍作戰。第5航空軍司令官山下琢磨中將,以一部航空兵力量,配合地麵部隊進攻。此次戰役,日軍投入總兵力初步定為20萬人。
為實施《一號作戰計劃》,日軍大本營傾其明治維新以來所有累積的陸軍戰力和物資,孤注一擲投入此行動。日軍大本營決定,中國派遣軍在執行一號作戰計劃中,所有的兵力與支援要求都給予最優先的配合。在兵力動員上,日軍大本營決定再動員51萬部隊,優先補足中國派遣軍所有的缺額;盡量將原先在中國戰區的乙種師團與丙種師團,調升為甲種師團,這樣就使得日軍甲種師團加上所有補充、特種作戰單位之後,其作戰兵力已達到32000人。此外,日軍大本營還抽調日本本土與關東軍的部隊,進一步支援中國派遣軍的一號作戰。
日軍對於一號作戰計劃的先期後勤準備,周全到幾乎難以想象的地步。先是改組中國戰場的航空兵團,僅是空軍作戰的油料,就有半年的儲量,而彈藥的儲量多達兩年。
陸軍方麵則破天荒地派出從未在中國戰場上使用過的坦克師團。參戰各軍的糧彈後勤支援,都有半年以上使用量的準備,並且調集了馬匹67000匹,運輸汽車13000輛,運輸補給船艇10000艘,還調動了日本全國所有的道路、橋梁工程支援人力與器材,投入戰線後方道路的維修。
日軍大本營為一號作戰計劃所有的作戰需求,上至野戰醫療設備,下到士兵軍靴的修理,都準備得一應俱全。
箭已在弦上!日軍的一號作戰,很快將成為中國軍隊的噩夢。
現在,日軍在黃河大鐵橋的修複工程顯然加快了速度,漢王城國軍炮兵的炮火幹擾索性成了應付差事的象征性行動,而對麵日軍的炮火卻絲毫沒有懈怠,隻要國軍敢發一炮,立刻就回敬20炮,到後來國軍炮兵幹脆一言不發,保持沉默了。於是黃河大鐵橋在中國守軍的注視下,在近三個月的時間裏,一點一點向南岸延伸,與此同時,浮橋的鋪設也在日軍火力的掩護下進展迅速。
4月初,黃河大鐵橋終於修通了。
憂心如焚的蔡繼剛連連向重慶發報,彙報第一戰區的作戰計劃存在嚴重偏差,同時申請動用空軍不惜一切代價,炸毀新修複的黃河鐵橋。
軍令部第一廳廳長在電話裏訓斥著蔡繼剛:“我說小蔡呀,第一戰區的作戰計劃是軍令部依情報編製下達的,你的任務就是督促各部執行落實,即使有不同意見也不能越權幹涉,你這麼幹是兩頭不落好,以後不該說的話少說!再說,美國駐重慶武官認為,日軍在河南的攻勢準備不過是春季演習,日軍很快便可退回原防地。怎麼?你小蔡比美國盟軍的參謀官還高明?”
蔡繼剛忍著氣說:“廳長,卑職並不認為官階低就該閉嘴,這是關係到幾十萬大軍生死存亡的大事,卑職明明看到其中潛藏的危機卻不說話,其良心何在?現在黃河鐵橋的修複是明擺著的事實,日軍重型裝備雲集新鄉的情報也確定無誤。一旦敵人大量坦克過橋,豫中平原河流稀少,全是旱田,幾乎無險可守。我軍缺少反坦克武器,後果將不堪設想!我認為,動用轟炸機炸橋是最後的辦法。廳長,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總得想想辦法呀!”
廳長的口氣緩和一些:“這個嘛……我倒可以向上麵反映一下,不過批不批準我可不敢保證,當然,責任不在你啦。”
掛上電話,蔡繼剛頹然癱倒在沙發上,他悲哀地發現,那些手握重權的將領們,腦子好像根本沒用在打仗上。
蔣介石、徐永昌、蔣鼎文等人的腦子出了問題,而盟軍駐中國戰區的參謀長史迪威中將的腦子也沒好到哪兒去。
近一個月來,沉寂的中原戰場上呈現出越來越多的危機態勢,美國第14航空隊的偵察機發現,日軍在黃河故道曲折處有大批運兵卡車向新鄉以南開去,湖北北部的日軍車隊越過省界,向豫南信陽集中。沿長江有數不清的日軍船舶在集結向武漢推進。第14航空隊司令陳納德將軍向史迪威發出警告,認為日軍在河南的部署是珍珠港事件以來最危險的態勢,並建議4月份將駝峰航線的空運量提升至8000噸,立刻派轟炸機沿長江對日軍船舶和九江、嶽陽一帶的交通線進行飽和轟炸。
由於美軍機場大部在華南,B-17和B-24轟炸機載彈量和航程有限,難以對豫中戰場提供密集支援,陳納德準備調集飛機進駐漢中、安康一帶的川陝機場,試圖在日軍過黃河之前將黃河鐵橋炸毀。但史迪威認為,日軍不具備在中國戰場大舉進攻的能力,陳納德有些“大驚小怪”。第14航空隊的第一任務是保衛成都的B-29轟炸機基地,其他的他讓陳納德“少管閑事”,對陳納德的建議和行動予以製止。
對於轟炸黃河鐵橋的建議,史迪威提出,必須由第一戰區提供邙山日軍橋頭堡的防空火力情報,否則他“不便”派飛機轟炸。令人不解的是,美軍B-29飛機轟炸日本本土時卻並沒有提出過這個條件。漢王城的國軍駐軍也根本拿不出對方的防空情報,事到臨頭就是想收集也來不及了,於是轟炸黃河鐵橋的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邙山橋頭堡的日軍似乎增加了好幾百人,在拚命修築工事。他們的陣地沿鴻溝在向東延伸,擴大了近兩倍,雖然大橋已經修通,雙方的炮擊也停止了,但形勢卻一天天緊迫起來。
十萬火急的軍情報告打到洛陽,第一戰區長官部的回複仍是千篇一律的措辭:
“注意警戒監視,不可輕舉妄動!”
4月8日是個豔陽高照的日子,一大早,漢王城守軍陣地上傳來一陣陣鈴鐺聲,幾個老百姓牽著牲口向陣地走來。為首的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壯實的五短身材,一臉絡腮胡子,一雙小眼睛不住地左顧右盼。他左耳上夾著一支鉛筆,頭戴一頂髒兮兮的破氈帽,身穿藍布長衫,腰圍布腰帶,還把長衫的前後擺撩起塞在腰帶間,顯得很精幹。另外兩個牽驢的都是短衣打扮的精瘦年輕人,黑布褲腿高高挽起至膝蓋,一看就是莊稼漢。
一個國軍少尉攔住莊稼漢:“嗨!往哪兒走呢?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去去去,離這兒遠點兒。”
壯漢摘下帽子朝少尉鞠躬道:“老總,俺是西麵王村鎮鐵匠鋪掌櫃,聽說隊伍上賣炮彈皮,俺來上門收購,也省得老總們費時費力往集上送。”
少尉上下打量了壯漢一眼,疑惑地說:“每次都是我們把炮彈皮送到廣武鎮李掌櫃那兒賣,從來沒人上門收購。再說了,也沒聽說王村鎮有鐵匠鋪呀?”
這時連長急匆匆趕來,查看了兩頭毛驢的跨簍,沒發現什麼,他麵露喜色地說:“這下好了,每次送貨還得借後勤處的騾子,鬧不好還要為分錢吵架,你是……”
壯漢趕緊又鞠了一躬:“老總,俺是王村鎮的,鐵匠鋪剛開張五天,這年頭生意難做,唉……俗話說同行是冤家,往後你這兒的炮彈皮俺包下了,俺比廣武鎮李掌櫃每斤多出兩毛錢,你看咋樣?”
連長心中竊喜,表麵卻不動聲色:“河防重地禁止閑雜人員入內,我讓你們進來,還擔著幹係,不能讓上麵知道。每斤加兩毛我犯不上,這樣吧,每斤加五毛咱就成交了。怎麼樣?”
壯漢顯得很為難,他咬咬牙,朝地上猛啐一口唾沫:“中!加五毛就五毛,這買賣俺做啦!”
連長立刻吩咐一個上等兵帶兩個年輕夥計去後麵戰壕搬炮彈皮,同時令少尉在此監秤記數,自己就回連部了。
壯漢笑眯眯地從藤筐裏抽出一杆秤,耐心地等待兩個夥計將炮彈皮搬來倒在地上,另外兩個士兵用扁擔將秤和藤筐抬起過數兒,由少尉在小本上記下數目。那壯漢從耳朵上取下鉛筆,靠著大青騾也在小本上記著什麼。
少尉心中很不高興,心說有我記數就行了,你還記什麼?莫非是不放心,還要跟我對賬不成?國軍軍官都是有些脾氣的,他們橫行慣了,對老百姓從來不大講禮貌。少尉冷不防一把抓過壯漢手中的小本,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正要扔掉,誰知這一瞟不打緊,少尉驚出一身冷汗,小本上記的哪是什麼數字,居然是國軍陣地上的工事炮位標記。
少尉大喝一聲:“你是奸細!”他一把揪住壯漢的衣領。
那壯漢早有準備,他反手攥住少尉的手腕,熟練使用柔道投技,將少尉隔著大青騾摔了出去,砸在兩個毫無防備的過秤士兵身上,壯漢閃電般從懷裏抽出手槍連開三槍,隨後掀掉青騾背上的藤筐飛身騎上,用槍柄狠命砸在青騾屁股上,大青騾一頭衝了出去……
這一切都是在短短十幾秒內發生的,陣地上亂作一團,連長從連部裏衝出來,大夢初醒地狂呼:“日本探子!給我開槍,別讓他跑了!”
哪裏有人開槍,槍都在掩體邊架著,士兵們亂哄哄地跑去抓槍,在狹窄的交通壕裏擠作一團。
陣地工事裏的機槍噠噠噠地響了,而壯漢已經騎著騾子衝進陣地旁的深溝裏。連長氣喘籲籲地帶著士兵們趕到溝邊,朝著跑遠的日軍探子開槍射擊。誰知對麵的日軍大炮轟然響起,一個密集齊射就把陣地變成一片火海,連長和士兵們連個愣兒都沒打,立刻抱頭鼠竄,逃回掩體。
這次事件導致一名軍官和兩名士兵喪生,那兩個搬運炮彈皮的年輕夥計被當場抓住,經審問後確係日軍雇用的中國農民。連長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泄,連請示都免了,掏出手槍當場就給斃了。
無獨有偶,當天下午中牟縣西堤守軍防地上也出了事,是陣地最東端的幾個哨位。
原來三個哨位的哨兵寂寞難耐,他們盤算離吃晚飯時間還早,便離開哨位擠到一個碉堡裏,和兩個機槍手推起了牌九賭錢。沒一會兒,這五個士兵為出牌順序發生爭執,兩位弟兄還動起手來,一個機槍手一拳把一個哨兵的鼻子打出了血,其餘三個士兵連忙上前拉架。弟兄們正折騰得熱鬧,碉堡裏不知什麼時候進來八個全副武裝的“國軍”士兵。在刺刀的威逼下,五個打牌的士兵被破布塞住嘴巴五花大綁捆了起來。士兵們瞪著驚恐的眼睛,戰戰兢兢地靠牆根兒站成一排,他們本以為對方會給個戰俘待遇,誰知對方毫不留情,瞬間用刺刀將五個士兵釘在了牆上……
這是一支日軍的偵察分隊,他們的任務就是滲透、偵察、突襲。日軍士兵們迅速擦幹刺刀上的血跡,走出碉堡。三個人進入哨位扮作哨兵繼續放哨,其餘人則扮作巡邏隊,沿交通壕的邊緣大搖大擺向陣地縱深走去,沿途不停記錄著守軍的炮位、工事、碉堡的位置。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個炊事兵提著飯籃走進碉堡,見到碉堡裏的慘狀,他不由發出瘮人的一聲怪叫,回身衝出碉堡朝天鳴槍報警。
“叭!”一聲震耳的槍聲打破了陣地上的寧靜……
炊事兵鳴槍後還沒來得及逃走,腦門上就中了一顆子彈,潛伏在哨位上的日軍士兵迅速衝進碉堡裏埋伏起來,一個中尉帶著一個排的士兵朝槍響的地方奔來,和日軍假扮的巡邏隊撞個正著。
中尉剛喝了聲:“口令?”日軍特工隊就開了火,國軍士兵立刻還擊,陣地上頓時槍聲大作……國軍傷亡了幾個弟兄。日軍特工隊交替掩護著撤退,國軍中尉一把奪過機槍狂掃,撂倒了跑在後麵的兩個日軍士兵,其餘人跑得飛快,越過碉堡朝河灘上跑去。國軍士兵們蜂擁而上,突然碉堡裏的機槍響了,國軍士兵們在猝不及防中被打倒一片,其餘人被猛烈的火力壓製在地上抬不起頭來。
那個中尉還算鎮定,他知道碉堡已被日軍占領,便帶著一個下士翻身跳進交通壕,慢慢接近碉堡的後門。中尉一腳踹開木門,將兩顆手榴彈扔了進去。爆炸過後機槍聲停了。中尉發現碉堡裏隻有一個日本兵,此時已被炸得支離破碎,而其餘的日本兵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這兩個事件同時上報到洛陽的一戰區長官部,蔣鼎文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個時候哪怕是個白癡也會明白,日軍的進攻已經迫在眉睫!他氣急敗壞地下令:“河防陣地全部戒嚴,守軍進入一級戒備,加固工事,增加糧彈貯備,派出巡邏隊日夜不停巡視,嚴密監視對岸一舉一動。”
在一旁的蔡繼剛跨前一步說:“長官,日軍的進攻意向已十分明確,我建議向漢王城和中牟縣西堤陣地增派兵力,並且向漢王城陣地兩翼急調戰防炮部隊增援。還有……守中牟西堤的暫15軍27師裝備差,戰鬥力弱,我建議從85軍抽調一個師加強中牟防務。”
長官部參謀長董英斌也表示讚同:“蔡督戰官言之有理,現在部署還來得及!”
蔣鼎文不以為然:“你們怎麼就能斷定日軍準在這兩個地點過河?這極可能是敵人故弄玄虛,我們不可上當!再說了,85軍抽一個師到中牟,他們守臨汝的任務誰來代替?一個蘿卜一個坑,丟了臨汝你們倆誰負責?”
蔡繼剛急了:“長官,這兩個地點正好是鄭州的左右兩翼,如果同時被敵突破,鄭州將三麵臨敵,實在太危險了!鄭州一旦失守,馬上會變為日軍的前進基地,此地又是平漢、隴海兩大鐵路的交會點,敵軍接濟極為方便,而我軍戰況將會變得十分艱難!”
蔣鼎文幹脆轉過身子,慢條斯理地說:“小蔡啊,作戰計劃是軍令部批準的,現已實施到位,怎麼能臨時變更?我負不起這責任,你小蔡更負不起!”
蔡繼剛還要作最後努力,被參謀長董英斌連拉帶拽拖到了室外。
董英斌小聲勸道:“蔡老弟,再堅持就是犯上啦,何必呢?天塌下來有蔣長官撐著,管他呢……哎喲,老弟,你……你這是怎麼啦?”
此時蔡繼剛的眼淚抑製不住奪眶而出:“英斌兄,完啦,全完啦,我們的排兵布陣就好像十個指頭按下十個跳蚤,哪個都不敢鬆開,沒有任何防禦重點和機動兵力,一旦被敵人突入分割包圍,十個指頭將挨個被斬斷。到那個時候……我們幾十萬大軍將死無葬身之地!”
董英斌歎息著:“可我們人微言輕,誰會聽我們的呢?”
“上帝啊!求求你,救救我們中國!”蔡繼剛淚流滿麵地祈禱著。
[1]
加倫將軍原名為瓦西裏·康斯坦丁諾維奇·布柳赫爾,1916年參加布爾什維克黨,1917年組織赤衛隊,翌年組建紅軍時任師長,1921年任遠東共和國人民革命軍總司令,翌年任軍長。1924年化名加倫來華到廣州,任國民政府首席軍事顧問。1927年夏回蘇,曾任烏克蘭軍區司令員助理、遠東特別集團軍司令員,指揮過1929年中東鐵路之戰。後任遠東軍區司令員。1935年被授予元帥軍銜,成為蘇軍最早的五元帥之一。1938年10月以“反蘇陰謀”罪名被捕,隨後被處決。1956年獲平反昭雪。
[2]
黃色人種也稱“蒙古人種”,具有下列特征:皮膚略帶黃色或淺棕色,頭發黑而平順,顴骨突出,具有蒙古式的上眼皮皺紋。黃色人種有兩個支係:亞洲支係和美洲支係。亞洲支係主要分布在亞洲的中部、東部和東北部地區。美洲支係主要指北美和南美大陸原有的居民如印第安人。他們是亞洲支係的人經過楚克奇海和阿拉斯加而遷至美洲定居的。故事中的土著人沒有亞洲和中國的概念,他們隻見過印第安人,因此把蔡繼剛當成印第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