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我能否再請示一下軍部……”
蔡繼剛冷冷地打斷他:“用不著,我奉第39集團軍總司令高樹勳的命令指揮這次戰鬥,這裏一切由我全權負責,違抗軍令者,軍法從事!”
“是!長官,我服從命令!”黃營長屈服了。
“黃營長,我知道你是黃埔八期的,現在的軍階是低了些,你心裏恐怕會有抱怨,覺得自己懷才不遇,上司對你不公平。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在戰場上建功立業,用軍功來證明你的才華,那還有誰敢阻擋你的晉升?”
“是!長官的教誨我謹記在心!”
“黃營長,我向你保證,隻要你根據我的命令打完這一仗,我會向軍令部為你請功,並向高總司令舉薦,晉升你為上校團長。”
黃一鳴向蔡繼剛立正敬禮:“謝長官栽培!我黃一鳴堅決執行命令!”
“黃營長,你看看這地形,山穀兩側的坡地上是我們的伏擊部隊,戰鬥一旦打響,被伏擊的敵人會有什麼反應?”
“長官,敵人會尋找隱蔽物躲避道路兩側的火力進行頑抗。”
“這就對了,你把地雷和剩下的炸藥分別埋設在敵人有可能當作隱蔽物的地方,每個埋設點多覆蓋碎石,以增加殺傷效果。另外,戰鬥打響後,你們工兵營要確保每個爆點與起爆器之間的電線不出問題,電線打斷了要有專人負責接通,你明白嗎?”
“明白!長官,還有別的任務嗎?”
“告訴你的工兵們,在保證炸點的情況下,別光顧著看熱鬧,你們手裏又不是沒家夥,都給我抄起槍來,向敵人開火!戰鬥打響後,不分兵種,所有人都要參加戰鬥。記住!擊潰敵人一個師團,不如徹底消滅他一個中隊,我們以往的失利,都是不關注作戰效能所致。”
蔡繼剛說完扭頭走了,黃營長站在原地,呆呆地琢磨著他的話。
蔡繼剛走上山坡檢查217團的機槍工事和掩體。他不看還好,一看便火冒三丈,最前沿的射擊點離穀底的小路竟然有150米遠,這麼遠的距離還打哪門子伏擊?
217團的團長孫永誌聽說蔡繼剛發了火,連忙跑來詢問。
蔡繼剛劈頭問道:“孫團長,為什麼把火力點設在這麼遠的距離上?說說你的理由。”
“報告長官,如果距離太近,我們的火力不足,怕是擋不住敵人,一旦敵人衝進塹壕,我們就要被迫進行白刃戰……”
蔡繼剛壓住火問:“怎麼,怕打白刃戰?”
“長官,鬼子拚刺刀很厲害,我們恐怕會吃虧,所以我們在作戰中盡量使用火力消滅敵人,避免拚刺刀。”
蔡繼剛毫不客氣地說:“我看膽小的不是士兵,是你這個團長。還沒和敵人交手,你在氣勢上就先垮了。白刃戰靠的是勇氣和膽量,其次才是技術!你們217團從黃河防線一路撤到這裏,居然還是個齊裝滿員的部隊,這隻說明了一點,你們從來就不敢和鬼子正經打上一仗。哼,你這個團長好意思嗎?”
蔡繼剛近乎羞辱的訓斥使孫團長感到很難堪,但他懾於蔡繼剛的少將軍銜,強忍著不敢發作。孫團長漲紅了臉小聲說:“長官,我不怕死!戰鬥打響後,我第一個端著刺刀上,請長官監督,如果我臨敵怯戰,長官可以槍斃我!”
蔡繼剛緩和了口氣:“孫團長,我不懷疑你個人的勇敢,但我希望看到的是你這個指揮官的戰術素養和整個217團的殺氣,要是沒本事帶出一支虎狼之師,你不如去當個班長。我問你,150米的射擊距離和50米的射擊距離有什麼區別?”
“當然是距離越近命中率越高。”
“這就對了,在50米距離上,一個新兵都可以成為神槍手,命中率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敵人衝到20米距離更好打,你們的手榴彈是幹什麼用的?幾百顆手榴彈扔出去,敵人的散兵線就會變成一堆碎肉,再凶悍的敵人也經不住這樣的彈幕攻擊。日本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內心的恐懼。”
“是!長官,我馬上重新設置工事!”
“告訴你的士兵們,不要懼怕短兵相接,不要懼怕拚刺刀,鬼子沒長著三頭六臂,和你一樣,也是肉長的,你越怕丟命,死的可能性就越大,不如橫下一條心,刺刀上見高低!但凡優秀的部隊,無一不是敢於近身肉搏的部隊,我倒要看看,這一仗下來,217團是英雄還是草包!”
孫團長腳跟一碰,挺胸道:“請長官放心,這一仗要是打不好,我孫永誌提頭來見!”
蔡繼剛把一切都安排好後,吩咐滿堂把警衛班布置在最前沿,準備參加戰鬥。滿堂對蔡繼剛的命令提出異議:“長官,警衛班的任務是保護你的安全,你走到哪俺跟到哪,咋能把警衛班擱在最前沿呢?”
蔡繼剛說:“我的指揮部就在最前沿,你們當然要跟著我。”
滿堂一聽腦袋就大了,因為劉昌義軍長說過,蔡長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警衛班從班長到士兵都得槍斃。憑他對蔡繼剛的了解,這個蔡長官好像對打仗很有癮,槍一響就往前湊,一個堂堂的少將怎麼總想著幹連長排長幹的事?
滿堂帶著弟兄們磨磨蹭蹭地搬石頭做掩體,他希望蔡繼剛能改變主意。
蔡繼剛忽然想起路上遇到農民打劫的事,他心裏一直很不舒服,也很不理解,這些農民為什麼如此混沌,連一點起碼的是非觀念都沒有?就算是出於愚昧、出於饑餓,也不至於幫助日本人繳自己軍隊的械,政府做得再不好,畢竟也是自己國家的政府,他們難道連這點起碼的道理都不懂嗎?
蔡繼剛叫過滿堂和鐵柱,他知道這兄弟倆是本地人,他們一定知道這些打劫的老百姓在想什麼。
滿堂和鐵柱一聽蔡繼剛的問話心裏就毛了,這本來就是他們的一塊心病。自從被抓了壯丁,滿堂就不止一次偷偷叮囑鐵柱,搶劫國軍的事打死也不能說,這是掉腦袋的事。不過蔡長官既然問了,滿堂還是得站在老百姓的立場上說幾句公道話。他真誠地認為,河南的老百姓實在是很倒黴,反正交戰雙方誰也沒拿老百姓的命當回事,他們隻好自己救自己。當然,自己幹過的事堅決不能承認。
蔡繼剛靜靜地聽著這兄弟倆的敘述。滿堂和鐵柱顯然不具備完整的表達能力,他們的敘述語言極度缺乏邏輯性,甚至多次顛三倒四地重複同一個問題。他們的思維似乎混沌一片,既沒有國家和民族的概念,也沒有任何簡單樸素的政治訴求,甚至連一般的好惡是非觀念都很模糊。
蔡繼剛聽了半天才弄明白,這兄弟倆喋喋不休嘮叨的隻有一個明確的表達,就是河南鬧了兩年大災,農民糧食顆粒無收,其饑餓程度已經到了人相食的地步,而政府不但沒有賑濟災民反而加緊橫征暴斂,尤其是湯恩伯那鱉孫,他的兵最壞,把老百姓糟蹋得活不下去才豁出命去搶劫,這實在是沒辦法的事。
蔡繼剛向滿堂提出一個問題:“那麼你認為湯恩伯的兵比日本人還壞嗎?”
滿堂肯定地說:“聽逃難的人說,鬼子也不是啥好貨,可俺村以前沒來過鬼子,俺不是沒見過嘛?”
鐵柱馬上補充道:“這回第一次見鬼子,鬼子對俺老百姓挺好,挨家發糧食,還是白米呢,俺長這麼大也沒吃過白米。”
蔡繼剛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事情是明擺著的,中國的老百姓從來都是處於自生自滅的原生狀態,政府除了收稅,似乎沒有為他們做過什麼。國家對他們而言是個很虛幻的概念,既然老百姓感受不到國家的存在,那麼他們憑什麼要為國家去流血犧牲呢?中國兩千多年的皇權統治,隻是讓老百姓明白了一個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既然天下都是皇家的,與老百姓沒有關係,那麼老百姓為什麼要為與自己毫無幹係的皇家去打仗去流血呢?聽著滿堂兄弟的敘述,蔡繼剛感到震驚,感到惶惑,他意識到自己語言的蒼白,他無法對滿堂兄弟的混沌愚昧作出批判。此時,蔡繼剛又能說些什麼呢?
蔡繼剛知道,中原的慘劇不僅僅始於1942年以來的水、旱、蝗災,其實惡果在1938年就已經種下了。那年5月,日軍土肥原師團由菏澤北麵董口偷渡黃河成功,向隴海線西犯,目標在於占領鄭州、許昌。日軍的戰略目的不僅為切斷平漢路鄭漢段的運輸聯絡,更在於南進武漢,西迫洛陽、西安,進而窺視中國西南大後方。當時鄭州危急,武漢震動。國民政府似乎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扼製敵人的進攻勢頭,情急之下,蔣介石命令商震的第20集團軍新8師掘開黃河花園口堤壩,以水代兵,使黃河改道南流,入賈魯河和潁河,奪淮入海。此舉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阻截日軍西進南下的目的,使日軍第14、第16師團陷入困境,但同時也給豫、皖、蘇的中國百姓帶來了巨大的災難:1200餘萬畝的耕地被淹沒,造成了大片的黃泛區,共計1200萬人受災,89萬人死亡。
蔡繼剛這幾年一直在軍委會工作,由於他的特殊身份和地位,使他接觸到不少絕密資料。蔡繼剛根據自己所掌握的資訊對此事件進行過評估,應該說,國民政府在進行決策時已經充分考慮到民眾的巨大傷亡和經濟損失,為了防止民怨的擴大,國民政府在事後的行為很不光彩。6月11日,也就是花園口剛剛決堤,蔣介石就作出指示:“須向民眾宣傳,敵飛機炸毀黃河堤。”自此中央社奠定了宣傳基調,將決堤栽贓於日軍,並且加強其悲劇性的引導,開動所有宣傳機器對受災慘狀加以渲染,把民眾的怒火引向侵略者,而逃脫政府應負的責任[2]
。
幾年來,花園口事件的得失在重慶高層軍政官員中間爭議很大,包括蔣介石在內的一部分人認為,花園口決堤給日軍造成了重大傷亡。據後來得到的情報表明,洪水之後日軍緊急以航空兵團全力援助困於黃水中的第14、16師團,用運輸機和臨時改裝的轟炸機給被困部隊投下大量補給。6月29日,日本華北方麵軍在徐州舉行聯合追悼大會。據悉,僅日軍第2軍死於洪水的人數便達到7452名之多。從戰略角度看,黃河決堤後形成黃泛區這一巨大地障,迫使日軍於平漢路以東停止前進,從而消除了唐、白河流域及漢水中遊麵臨的軍事威脅,並守住了軍事重地鄭州。如此說來,國民政府的“斷臂圖存”之舉是利大於弊。另外,民眾死於洪水的人數也存在極大的爭議,國民政府的宣傳部門宣稱:“花園口決堤後,災區人民扶老攜幼,均平安逃至平漢路豫西地帶,政府分發大量救濟金,非但無任何人員傷亡,即豬狗牛雞,都隨人走避,並無損失。”
對此事件執肯定態度的一部分人認為,花園口決堤在軍事上的意義有三點:首先是阻止日軍西進,改變了進攻武漢的路線;其次是為保衛武漢贏得了準備時間;再就是造成了中日兩軍夾黃泛區對峙的局麵。
蔡繼剛對此說法很不以為然,他認為花園口決堤的軍事價值僅在於給占領中牟、尉氏的日軍造成困難並使其受到一定的損失。黃水奪淮造成淮河泛濫,日軍不過是將原定以一部分主力沿淮河進攻大別山北麓地區的作戰部署,改為沿長江西進進攻武漢。與豫、皖、蘇民眾因黃水泛濫遭受的巨大損失相比,這點軍事價值不足稱道。
從後來的戰局發展來看,也證實了蔡繼剛的判斷。其實,日軍在6月9日花園口決堤之前就已經製訂好進攻武漢的計劃與行動,日軍大本營並沒有因為黃水泛濫而改變或推遲進攻武漢的時間。此外,決堤放水也並沒有為中國軍隊保衛武漢贏得準備時間。在花園口決堤的第三天,也就是6月12日,日軍波田支隊在安慶登陸,並很快占領安慶,武漢會戰正式拉開帷幕。9月6日,廣濟失守。29日,日軍攻陷長江要塞田家鎮。至10月下旬,武漢三鎮全部淪於敵手,武漢會戰結束。事實證明,對於中國軍隊保衛武漢的準備時間而言,花園口決堤與否都是一樣的。
中日兩軍夾黃泛區對峙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日軍為地障所阻才轉入對峙,對於具有立體作戰能力的日軍來說,區區一片黃水地障並不能阻擋他們進攻的步伐,此次豫中會戰就證明了這一點。1944年的日本帝國,雖然經過長期的戰爭消耗已成強弩之末,但令人遺憾的是,在中國戰場上,他們仍然牢牢地掌握著戰略主動權。蔡繼剛認為,交戰雙方夾黃泛區對峙的最根本原因是日軍的兵力不足所致。地形是選擇兩軍對峙的一個條件,但不是決定條件。此時的對峙,是服從於整個中日戰爭進入戰略相持階段的總形勢的需要而決定的。
身為將級軍官,蔡繼剛不會天真到相信中央社的宣傳:“非但無任何人員傷亡,即豬狗牛雞,都隨人走避,並無損失。”連訓練有素、組織嚴密的日軍部隊都淹死了這麼多人,那麼以中原一帶人口的密集程度,沒有組織、缺乏避險手段並驚慌失措的老百姓會死多少?隻有天知道!
事後國民政府的一些高官認為,民眾死亡89萬這個數字是無稽之談。其實具體數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黃泛區上千萬民眾的感受,他們會深切地感受到,幾十萬民眾的生命在政府決策者的眼裏似乎形同草芥。這個如此冷酷的政府不要也罷了,即使當了亡國奴,狀況也不會比這個結果更壞。“壯士斷腕”固然悲壯,關鍵是誰去充當這個“腕”?
想到這裏,蔡繼剛痛苦地用雙手抱住頭,他理解了那些搶劫抗日軍隊的民眾。抗戰以來,中原民眾承受了如此深重的苦難,戰爭和洪水給平民帶來巨大傷亡,天災和苛捐雜稅造成民不聊生。他們中的少數人即使有過錯,也是可以原諒的。
這時遠處傳來密集的槍聲,蔡繼剛的精神為之一振,敵人終於來了,這是暫編第15軍派出的小股部隊在實施引誘行動。蔡繼剛下令217團和工兵營全部進入陣地。
這一仗打得毫無懸念,長驅直入的日軍第5旅團像條巨蟒一樣被重重砍下一截。
日軍先頭部隊進入山口時照例進行了火力偵察,幾個機槍手分別向路兩側的坡地上掃射了一輪,217團隱蔽得很好,坡地上靜悄悄的,沒有人暴露目標。日軍的尖兵小組向後麵部隊打出信號,日軍的大部隊以四列行軍縱隊進入山穀。蔡繼剛心說,這個日軍指揮官八成是被我們給慣壞了,連起碼的戰術措施都省了,他居然沒有派出小股步兵去占領兩側的製高點,這就活該他倒黴了。
走進山穀的日軍部隊已接近200人,黃營長把手放在手搖發電機的手柄上,用目光向蔡繼剛詢問,是否可以引爆炸點。蔡繼剛搖了搖頭,他忽然改變了主意,原本隻想幹掉敵人一個中隊,現在又覺得一個中隊不夠本,對不起那些炸藥和地雷。再讓他們進來一些,胃口再大點,一口吃掉它兩個中隊。
蔡繼剛以前很少有機會近距離觀察日本兵,他們普遍身材矮小,大部分人身高都在1.60米到1.70米之間,偶爾有個高個子就像是羊群裏的駱駝。這些日本士兵盡管個子矮小,但都長得很壯實,黝黑的臉上泛著油光,顯得營養良好。蔡繼剛對日本軍隊很了解,他們其實也是個窮國,士兵們的夥食很一般,每餐供應的不過是一份米飯和兩塊醃鹹魚。他們補充營養的唯一途徑就是以戰養戰,在占領區或掃蕩區內掠奪一些肉類食品。蔡繼剛悲哀地想,我們的很多部隊甚至還吃不飽飯,夥食的質量就更談不上了,國力如此懸殊,這場戰爭進行得實在太艱難了。
日軍走進山穀的部隊已經接近400人,差不多了,再多怕是啃不動了。蔡繼剛向黃營長打出引爆的手勢,黃營長早已按捺不住,他急速搖動發電機手柄……一聲山崩地裂的巨響,山口兩側的峭壁坍塌下來,數百塊巨大的岩石被TNT爆發的力量拋了起來,落在山口中間的路上,正在行進中的幾十個日軍士兵在一瞬間被砸成肉醬……
蔡繼剛在望遠鏡裏看到,硝煙漸漸散去,原先的那個山口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十幾米高的亂石堆橫在山口。黃營長的計算果然精確,這一噸炸藥的效果比蔡繼剛預想的還要好,日軍的行軍隊伍被這道人工障礙一截兩段。這時山口外槍聲大作,這是暫15軍的阻擊部隊按照預先的計劃打響了。
被堵在山穀裏的日軍部隊迅速作出反應,訓練有素的日軍士兵們紛紛尋找隱蔽物準備反擊,結果引發出一連串的爆炸……山穀裏硝煙彌漫,亂石橫飛,國軍最前沿的塹壕離炸點隻有50米,大量日軍士兵的殘骸被衝擊波拋進工事,鮮血和碎肉雨點般落下,217團的士兵們渾身落滿了血肉,塹壕裏到處是日軍的殘肢斷臂。
殘存的日軍士兵被這一連串的爆炸弄得幾乎發了瘋,在217團重機槍猛烈的火力下,他們沒有任何隱蔽物躲避橫飛的子彈,便橫下一條心,成群地嗥叫著向217團陣地撲來。滿堂的警衛班也在最前沿,他們負責防守正麵20米寬的區域,弟兄們用步槍放了幾輪排子槍就頂不住了,敵人的散兵線已經離塹壕隻有十幾米,再有幾秒鍾就能跳進戰壕了。滿堂驚慌失措,他大喊道:“機槍!機槍!快擋住敵人!”
沈光亞扔掉衝鋒槍冷冷地說了句:“近了才好呢,你們的手榴彈是幹什麼的?”說完,他身子一扭,揚手扔出兩顆手榴彈。
警衛班的弟兄們這時才如夢初醒,他們紛紛扔出手榴彈,頓時幾十顆手榴彈爆炸,形成的彈幕將逼近的日軍士兵們炸得血肉橫飛……
滿堂一連扔出二十多顆手榴彈,他終於明白了蔡繼剛的近戰方式,不僅射擊的命中率提高了,連投擲手榴彈的效率也高多了,這麼近的距離每次都可以投出兩顆手榴彈,防守一方在塹壕的爆炸死角裏,根本不在乎橫飛的彈片。此時217團的陣地上飛出數百枚手榴彈,把前沿幾十米處變成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