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是個時機問題。侯鏡如雖然圓滑,但絕不會在塘沽不戰就走,如果能把林彪的主力拖住一部,拖個一周時間,平津地區就空虛了,那時,張家口、新保安的共軍恐已到了大同以西,朝南的口子隻要一撕破,共軍就無力去堵了。徐蚌戰場,杜聿明還有三十萬人,隻要能殺到德州,戰局說不定還會有點變化呢!
傅作義真想親自下令要林彪的部隊去攻打他自己的17兵團。可是,那邊遲遲沒有傳來這一消息。問題是大同的守軍不戰而撤,張、新的共軍又滯留不去,這可如何是好!
等了三天,到了27日,一個不幸的消息傳來了:林彪的主力都從兩沽撤向了天津。
他真的感到了毛澤東的胃口了。
毛澤東、林彪這一拳剛好打在他的腰眼上,剛剛緩過一點勁兒,第二拳又打來了。
共軍張、新地區的兩個兵團,29日同時朝北平運動過來了。給太原的閻老西發了個電報,才知那裏的壓力突然減弱。傅作義一聽就明白了,毛澤東準備在石家莊一線截住他。
擺在麵前隻有兩條路了:要麼決一死戰,要麼求和。
蔣介石就真值得他那麼賣命嗎?
●陳長捷說:“天津固若金湯,守半年沒問題。”毛澤東指示:“隻要敵人設防,不管它是不是租界,不管它插有哪個國家的旗子,都一律加以攻擊,不要怕炮彈偶然落到外國人的房子上。”劉亞樓已經不耐煩,說:“回去告訴陳長捷,明天18點是最後期限。”
1948年12月下旬,天津成了一座孤城了。
天津市區南北長十二點五公裏,東西寬則不足五公裏,地勢低窪,郊區多為開闊的水窪地。海河從西北向東南貫穿天津,將它切成兩大塊。
傅作義1947年底任華北“剿總”總司令後,極重視天津的防禦。1948年6月,調蘭州第八補給區司令陳長捷到天津,任天津警備司令。陳長捷上任後,隻幹兩件事,一是改建並增強天津的城防工事,二是征天津壯丁,編成警備旅作經常守備。
東野逼近天津時,陳長捷采取了各種所謂應急措施。第一,他為了掃清射界,日夜清除外圍防禦陣地前一千米以內的樹林、房屋,造成天津城外十公裏寬的真空地帶,並在這一帶布了四萬顆地雷。第二,他在市內各主要馬路中心,胡同巷口,趕築臨時碉堡,在一些高大堅固建築物上修建強火力據點。第三,將南運河水引入護城河,每天派人穿河砸冰,致使河水橫溢,津保公路十餘平方公裏的地區一片溜冰。
這時,被困在天津的國民黨軍計有兩個軍部、十個師,加上特種部隊和地方部隊共十三萬人。
按兵力說,這十三萬人守這樣一個大城市不很容易,加上這十個師中,有九個師曾在解放軍麵前嚐過敗績,戰力不強是顯而易見的。可是,由於天津地形特殊,市內有高大堅固的建築物,又有永久性的防禦工事,要攻下它也非易事。
陳長捷常把天津的防禦說成是固若金湯。他說:“天津這樣堅強的設堡陣地,充足的彈藥器材,比起傅作義當年依靠一個旅守涿州城,不知要優越多少倍。涿州守三個月,創下奇跡。如今,我們在傅總司令的領導指揮下,守半年恐怕沒問題。”
東野天津前線司令部研究了敵我雙方各種有利不利因素,決定將主攻方向置於天津市中部。因為陳長捷認為東野要從北部強攻,主力都布置在那個方向,南部工事堅固,也不易突破,進攻的辦法是東西兩麵夾擊,首先殲滅中部敵人,將敵南北攔腰斬斷,待我軍在中部東西貫通後,主力再轉南麵,最後解決北麵。前線司令劉亞樓說:“這叫東西對進,攔腰斬斷,先南後北,先分割後圍殲,先吃肉,後啃骨頭。”
具體部署是:1縱首長李天佑、梁必業統一指揮1、2縱隊,配屬特種兵縱隊三分之二的炮兵、坦克二十輛,組成西集團,由西向東攻擊。此為第一主攻擊方向,從天津西北和平門南北地區突破,爾後在金湯橋與東集團會師,然後與南集團會合先殲南半城之敵,最後視情況殲北半城之敵。7縱首長鄧華、吳富善統一指揮7、8縱隊,配屬特種兵三分之一炮兵、坦克十輛,組成東集團,由東向西攻擊。此為第二主攻方向,從天津東王串場、民族門一線突破,爾後在金湯橋與西集團會師,然後以7縱殲南半城之敵,8縱殲北半城之敵。9縱首長詹才芳、李中權統一指揮9縱、12縱34師組成的南集團,由南向北攻擊。此為助攻方向,從天津南尖山子地區突破,配合東西兩集團,圍殲南半城之敵。8縱獨4師主力,2縱獨7師一部及野司警衛團大部,在城北積極佯動,迷惑敵人,以求在主攻方向上出敵不意。
此外,6縱17師為預備隊;12縱主力位於軍糧城警戒塘沽之敵並準備截擊天津突圍之敵。
1949年1月3日,東北野戰軍開始了肅清天津外圍的作戰。
4日,123師攻克津東南曾家窯、萬新莊。
5日,137、138師攻克津東大門灰堆鎮,殲敵三千八百八人。
7日,130、132師在東野炮團的配合下,由南北夾擊東局子。由於部隊急躁輕敵,步炮協同不好,第一次攻擊失利。132師一個連,夜摸東局子東南三堆窯時,開始順利占領第一、二兩個窯,但因無後續部隊鞏固已得陣地,在摸第三個窯時,遭敵前後夾擊,因彈盡無援,全連壯烈犧牲。
7日,145師攻克天津西南李七莊、淩家莊。
8日,1縱占領丁字沽,8縱攻克四合窯,127師攻克天津以西三元村。
9日,151師攻克主頂堤,115師攻克北新村、安徽義。
12日,7縱攻克浙江公墓,132師攻克薑家磚窯。
至此,天津外圍作戰順利結束。
天津是華北地區第二大城市,擁有人口二百多萬,工商業、文化十分發達。前線司令部考慮在圍殲頑抗之敵時,可能對敵占據的工廠、學校造成破壞。為此請示中央。毛澤東元月6日回電指出:
“如果敵人占據工廠、學校頑抗,我軍必須殲滅這些敵人,即使工廠學校有所破壞也在所不惜。但是,如果天津其他區域的敵軍均已解決,僅剩下工廠區、學校的敵軍,而又可能采取勸降的方法解決,則應采用勸降的辦法,以便減少破壞。”
針對劉亞樓提出的敵人如果據守外國人的房子抵抗怎麼辦這一問題,毛澤東作出如下指示:
“凡敵人已經設防並據以頑抗的街道、房屋,不管它是否過去是租界,不管這個房屋是中國人的或是外國人的,不管它插有哪個國家的旗子,都一律加以進攻。不能因為怕炮彈偶然落到外國人房屋裏去,而不敢向頑抗的敵人打炮;凡敵人未加設防的和未據以抵抗的,插有外國旗子的房屋,則不必進入,必要時可派人在適當的位置實行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