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鉗製長沙府(1 / 3)

●“虐疾”流行,主力休整。各種土法偏方各顯神威。團長楊才萬用望遠鏡一望,幾十個戰士脫得赤條條的一字排開,原來是治爛襠。瑞金解放,毛澤東夜吃紅燒肉。

四野渡江後,進行上述兩個戰役,共殲敵兩萬餘。從消滅敵人有生力量上看,這不能算是大勝利。白崇禧力避正麵作戰的特點沒被四野首長充分認識,采取誘殲和近距離包圍的部署自然達不到預期目的。從另外一方麵看,解放兩三省大片地域,又是一次大勝。

四野渡江後,進行了一個來月的連續行軍作戰,酷暑、多雨,加上道路崎嶇泥濘,部隊體力消耗很大。

渡江前,對防潮防蟲認識不夠,每個人隻配發五尺紗布,加上水土不服引起的各種疾病,非戰鬥減員非常嚴重。常常出現這樣的情況,部隊正在小路向前穿插,忽然就有人一頭栽進水稻田裏,後麵人去救,已來不及。

蚊蟲的叮咬,又加劇了睡眠不足,好不容易有點睡覺時間,又要拿出大量時間驅趕蚊蟲。後來就實行了輪流睡覺製,前後半夜各一班,一人負責為另一人驅趕蚊子。

據7月份三十個步兵師調查統計,病員竟達十一萬,占整個兵員的四分之一,個別師有病的超過了二分之一。43軍一個團,身體健康的,僅占百分之二十五。另外馬匹消瘦、患病也造成嚴重的非戰鬥減員。

四野幾年來都戰鬥在平原地區,裝備很笨重,到了山地水田,這些裝備完全成了累贅,成了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自7月30日,四野主力開始休整治病。

13兵團之38、39、47、49四個軍,進至宜都、公安、沙市、常德、桃源、益陽、安化一線。

12兵團之40、41、45、46四個軍進至平江、金井、醴陵、萍鄉、嶽陽、湘陰線。

15兵團指揮之43、44、48三個軍,進至宜春、萬載、新喻、南昌、上高線。

14兵團部奉命到北京組建空軍。

二野4兵團13、14、15、18四個軍進至吉安、秦和、安福、遂川、永新、茶陵線。

對長沙之敵形成鉗型戰略鉗製後,主力開始休整治病,裁減裝備。

鄧子恢在武漢野司給後勤下了一道命令,限8月1日前查出主要病因。

7月28日,報告出來了。主要病因是:部隊成員大部分在北方長大,到南方後,指戰員不能很快掌握當地的自然環境特點,進而不能適應江南的生活習慣,多數人吃不慣大米;在炎熱的中午行軍發生大量人員中暑;受蚊子叮咬後,普遍患虐疾;夜晚貪涼露宿,喝冷水,吃不幹淨的水果食物,患痢疾;後勤工作跟不上,導致營養不良。這些情況發生後,由於缺乏南方生活經驗,管理、教育跟不上,導致疾病蔓延。

野司迅速開展了一場兵強馬壯運動,把這場運動提高到了戰役的角度來認識。

除各部隊醫療單位負責統一治療外,各種土法偏方也紛紛顯示了力量。

當時部隊爛襠十分普遍,幾乎達百分之七十,這在醫療單位調查時,大都隱瞞了。在廣大戰士看來,這是一種難以啟齒的疾病。後來,大部分都用土方法治好了。

說起這種土方法,還有一段趣事。

8月初的一天,集結在洞庭湖畔的12兵團下屬某團團長楊才萬騎馬帶著警衛員到所屬三營去查看病員治療情況。此時正是下午四五點鍾,太陽依舊毒毒地掛在半空。走到一個小土坡上,團長發現左前方湖邊的情況有點異樣。他一拉馬韁繩,手搭涼篷朝那邊張望一下,看不十分真切,隻覺得像是幾十個士兵在那裏做些什麼。

“小丁,你看看他們在幹嗎?”

叫小丁的警衛員舉起團長戰時才自己用的望遠鏡朝那邊望去。望了好一陣兒,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是不是他們在洗澡?有什麼好笑的。狗日的。”

小丁把馬頭朝這邊一撥,把望遠鏡遞給楊才萬道:“團長,你自己看吧。”

楊才萬接過望遠鏡朝那邊一看,自己也笑了起來。

幾十個戰士脫得赤條條的,一字排開,躺在湖邊的草地上,每人用一片荷葉蓋在臉上,步槍放在身體的右側,衣服放在左側,都一動不動。腰部到大腿部很白,幾十片白就綴成一條弧形的白練。開始時,楊才萬沒朝戰士的下身看,後來覺著那裏的顏色不對,細看,那個玩藝都被一堆青青的東西掩藏著。這一排士兵不遠處的一片樹林裏,站著十幾個端槍的戰士。再往遠處看,就是幾戶人家。

楊才萬心裏騰地生出一股怒火。部隊在這裏集結十來天,就出現了戰士和駐地姑娘七七八八扯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他覺得這裏的姑娘也日怪得很,見了男人不像北方女子那樣低頭,而是拿眼睛滴溜溜轉你,把你轉得渾身不知是個啥滋味兒。這裏的女子確實也耐看,連他這個當團長的,有時候也想多瞅她們幾眼。可越是耐看,楊才萬心裏越後怕。正在打仗,很多戰士還都沒碰過女人,這麼住下去,免不了要出點什麼事情了。

防都防不住,這些家夥倒好,把衣服剝光了在這裏擺一排,讓人家女人看見了,成何體統!東北人,人高馬大,早惹人眼饞了,再把身上的肉露出來,這不是勾引人家良家婦女嗎?

楊才萬越想越氣,對警衛員道:“媽拉巴子,狗日的們賊不是東西,天天有仗打,這才不會出事,走,過去看看。”

兩匹馬走過去,戰士們沒人動。樹林裏的戰士一看是自己人,也都沒搭理。躺著的幾十個都揭開荷葉看一眼,又蓋上繼續躺著。

小丁下馬掀起一個荷葉,罵道:“狗日的團長來了你還不起來。”

哪知這戰士滿不在乎地奪過荷葉道:“我們連長叫曬一個小時,你說團長,是哪個團長,我們隻聽連長的。”

小丁生氣了,“你們膽子太大了,你睜開眼看看。”

這時候隻聽後麵一聲喊,“都起來,立正!”

幾十個人也忘了自己赤身裸體,立正站在原地。

“團長,我沒看見是你……”

“趙小黑呀趙小黑,”楊才萬背著手圍著他轉一圈,“媽拉巴子,你在搞什麼名堂?”

“報告團長,我正帶領三排治病。”趙小黑立正道。

幾十個人一看真是團長,都慌不迭地穿衣服。楊才萬上任沒多久,隻在團裏見過連以上幹部,他也沒怪罪部屬不認識他。

“治什麼病?”

“爛襠。”

“你這是個啥治法?”楊才萬有點興趣了。

“我也說不清。”趙小黑喊道:“董小傑,你給團長說說。”

一個文弱的新兵從連長身後站出來,怯怯地對楊才萬道:“報……報告團長,這是一種土方法,用荷葉和車前草搗碎,塗在上麵,再到太陽底下曬一個半小時,然後再用水洗幹淨,治上兩回就好了。”

“真的那麼管用?”

“報告團長,”趙小黑道:“已經治好一個班了,我是在推廣這種經驗。”

“要是在三天內你們全連都治好了,就拿到全團推廣。”楊才萬作完決定道:“你們以後治病要找個更隱蔽的地方,讓老百姓看見影響不好,明白嗎?”

“是。”趙小黑答應道。

楊才萬上馬後,低頭問董小傑,“你讀過書吧?”

“報告團長,讀過。”

“那就跟我當通信員吧。”說完,他策馬而去。

用各種土辦法治病的事情還有很多。

裁減迫擊炮和六〇炮時,遇到的情感阻力還不是很大。把四千六百餘輛大車和一萬四千餘匹騾馬從四野的戰鬥序列中裁掉,遇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

這些馬匹跟著部隊轉戰幾千裏,立了不朽的戰功且不去說,這些年裏,這些軍馬和駕馭它們的幹部、戰士結下了深厚的感情。當這些軍馬和大車被送到後方的時候,灑淚分別是最平常的表達方式。幾乎每個師都有愛馬如命的自告奮勇到後方養馬。

有的戰士沒有如願,被分配到了新編的人力運輸連。於是,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景:

一個戰士坐在大車上隨著車隊向後方轉移,他的表情自豪而幸福。另一個戰士滿臉沮喪,和馬頭並排走著,不時地用手摸摸棗紅馬的脊背。

“你趕慢一點,它跟著我已有三年了。”

“我知道,為了它提你當排長你都不幹。”

“我實在舍不得它呀。”步行的擦一把眼淚。

“我知道,有一回它還救過你的命,是在打長春那一仗吧?”趕車的說。

“不是的,是打錦州,它救了我,可它叫彈片劃傷了好幾處。”步行的道,“沒想到這就用不著它了,一想起來我這心就發酸、發疼。”

“你上來坐會兒吧。”趕車的說。

“不啦,我不能走遠了,別全連都集合了就差我一個人。我管的幾輛車,三年來從沒有遲到過一回,每次都在前頭。”步行的說。

“我知道,我也喜歡馬,在家時我就給財主侍弄它們。到了隊伍上我要求幾次都不讓我到馬車隊。這一回,要不是又拉痢疾又打擺子,瘦得不成人形,還來不了這裏是不是?這叫塞翁失馬,咋知不是福!”趕車的道。

“棗花兒有身孕了。”步行的道。

“看出來了,有仨月了吧。”趕車的道。

“你是個行家,好眼力,仨月零四天呢。”步行的道,“你要多照顧它,它喜歡吃豌豆。”

“我知道了。”趕車的道。

“要炒一下,每天晚上喂一把。”步行的道。

“你上來再趕一會兒吧。”趕車的道。

於是,步行的也成了趕車的,兩個人並排坐著,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都是關於馬的話題。

“我得回去了。”又多了一個步行的。“你停一下。”

“馭——”

大車停了下來,步行的把頭貼在馬頭上,眼淚撲嗒嗒流了下來。棗紅馬用嘴在老主人臉上蹭了蹭。

“你快趕走吧,再不走我要違反紀律了。”

“駕——”

步行的站住了,馬車飛奔而去。過了很久,大路上空的塵土都落下了。留下一個個黑點搠在路旁。看不見馬車的時候,這一個個黑點慢慢朝營地走。走著走著,就排成了一隊,一路小跑朝營地射了過去。

四野主力休整期間,各兵團都派出先遣部隊掩護主力休整,擴大解放區。13兵團先遣師向寶慶、新化前進;12兵團先遣師向衡陽、郝縣以南前進;15兵團先遣軍向贛州前進;二野四兵團先遣師向粵北前進。東路48軍從7月26日開始,經過一個月的戰鬥,解放了江西所有敵戰區。

7月29日,142師由上高出發,經吉安等地直插贛江西岸的塘江。從此,贛西南戰役打響。同日,143、144師,直插贛州。

14日,144師克贛州。

17日,143師克信豐。

20日,143師克安遠。

21日,143師克虔南。

144師,22日占會昌,23日占瑞金,29日占寧都。

此戰役曆時三十四天,解放十四座縣城,殲敵萬人,是四野渡江後第一個成功的戰役。從此,四野開始走向節節勝利。

8月23日,毛澤東在北京又要求吃紅燒肉,這個時候已是夜裏十點,侍衛不明白毛澤東為什麼這麼高興,問他,毛澤東答道:

“瑞金解放了,我這個主席才算貨真價實,15年了,我做的隻是個亡國之君,你說這紅燒肉該不該吃?”

紅軍長征時,毛澤東任中央蘇維埃主席,以後這個職務一直沒有被免去。

●白崇禧逼走唐生智,程潛成了光杆司令。三顆定心丸,陳明仁難斷師生之誼,三難毛澤東。程潛終舉義旗。白崇禧氣歪了鼻子。

湘贛戰役結束後,12、13兵團派136、147師向寶慶、衡陽以南出擊,長沙陳明仁兵團惟一南逃的退路被切斷了。這樣,敵1兵團之71軍、14軍、100軍和湖南保安部隊三個旅已處在解放大軍的弧形包圍中。

白崇禧南撤衡陽前,逼走了唐生智,把程潛變成了一個光杆司令,長沙一帶兵權交給了白崇禧認為反共最堅決的陳明仁手裏。白崇禧這一決定與諸葛亮的一貫作風可沾不上邊,顯得太一廂情願了。他隻看到了陳明仁反共的曆史,而沒有考慮陳的反蔣企圖。或許白崇禧考慮到了,隻是覺得自己也反蔣,可以合作。

1903年出生的陳明仁,為人剛直,一生充滿傳奇色彩。1924年,21歲的陳明仁進程潛辦的講武學校,後轉入黃埔軍校第一期,投奔蔣介石門下,渴望以建立軍功出人頭地。1925年畢業後,逐步從排長、連長晉升到軍長、兵團司令。他的仕途並不像蔣介石得意門生胡宗南等人那樣一帆風順。

從他與蔣的交往史上看,蔣對他基本上是屬於不喜歡的。1942年,已是71軍軍長的陳明仁,率部參加中美英聯軍對日軍的滇西反攻,曾在敵強我弱情況下一舉攻克日軍頑強固守的戰略要地回龍山,贏得美國同行的高度讚譽。蔣介石這才給了他一回笑臉。

1941年可不是這種關係。在此之前,陳明仁一直乘的順風船,直做到了師長也沒遇什麼麻煩,因此他就養成了剛愎自用的性格,對蔣介石也不願點頭哈腰搖尾巴。這一年,蔣介石路過他的部隊,忽發奇想要召見一下全體官兵訓訓話。誰知蔣一見陳的部隊和陳本人都穿破棉襖列隊,蔣發了一通火,說陳明仁的這種做法有損軍威。陳明仁當即頂撞說部隊已經窮到家了能有什麼辦法。蔣見自己的學生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頂撞自己,氣得渾身直打哆嗦。不久,就將陳明仁明升暗降為71軍副軍長。

有了這麼一檔子事,同樣剛愎自用的蔣介石,是不會把陳明仁當成心腹的。不過正在用人之際,還是在第二年把陳明仁升成第71軍軍長。

1946年1月,陳明仁率71軍從上海出發去東北搶地盤,他自認為這一次去肯定能用戰功換一些政治資本。日本人他都不怕,還能怕共產黨。誰知和解放軍一交手,就被殲滅兩個師,一個師長也陣亡了,他就率殘部退守四平。

四平是東北的戰略要地,兩方都不肯退讓,仗打得十分慘烈,雙方都付出了慘重代價。在這種情況下,陳明仁竟在四平守了四十天。等國民黨援軍一到,林、羅隻好撤退。

這一下,蔣介石對他刮目相看了,授他一枚青天白日勳章。他到沈陽做報告,竟有十萬人夾道歡迎。陳明仁覺得作為軍人,這種榮譽已經登峰造極了。

誰知好景不長,對他素無好感的陳誠容不得他的成名,抓住他用美援麵粉修工事這件事大做文章,遼北省主席當時被陳明仁軟禁四平,這時也告陳明仁縱容部隊搶糧食。陳誠回到南京,添油加醋向蔣介石告了陳明仁一狀,又強調了陳明仁的野心,建議蔣把陳撤職查辦。

蔣介石聽進去了,就撤了陳明仁軍長的職,調他到總統府當了一個中將參議。

這次打擊,對陳明仁是致命的。他對蔣產生了絕望。自己跟隨蔣多年,出生入死,可勳章上蔣的體溫還沒散盡,撤職命令又來了,陳誠、胡宗南這種窩囊廢一手遮天,這江山還有幾天光景?

1947年夏,蔣介石見陳明仁閑著沒事,就令他率慰問團去西安慰問胡宗南的部隊。陳明仁每到一地,必講自己四平之功和現在的下場。言外之意很明顯:像我陳明仁九死一生守了四平,最終還是這種結局,你們替蔣賣命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回到南京,他已想到自救了。可一時半晌又找不到出路。

等了幾個月,戰局發生了變化,陳明仁一下子又成了一塊香餑餑,原因很簡單,他是一員難得的戰將。胡宗南要他去指揮一個兵團,派人送來了路費;劉峙、杜聿明親自登門屈駕恭迎陳明仁去任兵團司令;白崇禧也相邀陳明仁去武漢就任警備司令。

陳明仁這時要成熟多了,再跟著蔣,事後是卸磨殺驢。胡宗南、劉峙都是蔣的親信,在那裏幹,隻是一條槍,隻不過槍管粗一些罷了。白崇禧也不是盞省油的燈,跟著他幹恐也沒什麼好果子吃。但不去一個地方,手中沒有兵,也難有出路。白崇禧的廟不大,菩薩也不多,再一點,白與蔣有矛盾,左右逢源、隔岸觀火的可能就存在。白崇禧要他去打仗,這就有資本與他討價還價。幾經周折,陳明仁1948年10月,以華中“剿總”副司令、武漢警備司令、29軍軍長的身份到了武漢。沒過多久,他又當了第1兵團司令。

到長沙時,他手下已有七八萬之眾了。

白崇禧對陳明仁有多大一顆反蔣之心是不大清楚的。他讓陳明仁回湖南,是費了一番苦心後的決定。他認為桂係主力在湖北孤懸已不利,隻有和湖南、廣西連成一片,才有可能做到進退自如。可湖南的黃傑、李默庵等人又是蔣的嫡係,不定哪一天蔣又和他翻臉,不讓他退廣西,讓他和共產黨硬拚,那可真是不好玩了。因此,程潛要求陳明仁回湖南,白崇禧就滿口答應了。

程潛呢,作為國民黨的元老,地位是不低的,可手中無錢又無權,一不好到香港做富裕的寓公,二不好以這種樣子去見共產黨。如果見麵禮太薄,就抵不了國民黨元老這塊牌子帶給共產黨的厭惡。他素知陳明仁有反蔣之心,如果能合夥做成此事,見麵禮就不薄了,陳明仁手下加自己手下,有十萬之眾,說動一半,有五萬人也說得過去了。

蔣介石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盤,他覺得自己對陳明仁有欠公允,可究竟是一家人,自己作為家長,錯打了兒子,可一旦這個家有外敵入侵時,父子還是要一致對外的。陳明仁在共產黨方麵有四平血債,他不會很快投奔仇人。這樣,用他來堵白崇禧的退路就很合適。白崇禧、李宗仁逼他下野,如果不讓他們桂係在共產黨那裏消消腫,這委員長的職位要不了多久也得拱手讓出了。因此,白崇禧的報告一打上來,蔣介石立刻就同意了。

陳明仁呢,他自然也想回湖南,在白崇禧身邊,自己一切行動都不自由,那個還看不清的道路也無法進一步去尋找。現在再搞和談,手裏有軍隊,再有自己的地盤,什麼都有了保障。

於是,就皆大歡喜了。

誰知幾個月來,形勢急轉直下,長江沒有守住,武漢也放棄了,長沙又處在解放軍的鉗擊之下。

這個時候,陳明仁知道隻有一條路可走了。打,幾萬拚湊起來的軍隊,怎麼能擋住林彪、陳賡百萬大軍?退,不說退路已被切斷,就是退了出去,日子就好過嗎,杜聿明那麼能打,最終自己也做了俘虜。傅作義走了這條路,什麼都保全了,張軫走了這條路,也是什麼都保全了。要說欠共產黨的血債,誰沒欠?再說四平之戰,又是共產黨打自己。

陳明仁幾經搖擺,終於下定了決心。7月底,他準備在通電上簽字了。

不過呢,得借此機會要一點日後生存的資本。我陳明仁現在的處境比不得傅作義,也比不得張軫。傅作義當時是被百萬大軍圍在北平,不走這條路,就得與北平一起毀掉。張軫當時在白崇禧的鉗製下,稍有動作就會被白吃掉,自然不好張口。到共產黨那邊,如不能保留與現在相當的職位,差不多就算是一件賠本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