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貓在港口外的樹林中蹲守了整整一夜,這一夜,整個港口沒有船隻進出,也沒有車輛走動,他判斷小茜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第二天早上,當太陽推開清晨的薄霧,在東方升起的時候,老貓才稍稍挪動了一下位置,他朝嘴裏送了一顆薄荷糖,又呷了一小口清水,以便保持自己的清醒。
蹲守是他以前訓練的家常便飯,他曾經攜帶少量給養在一處蹲守了五天六夜,並且在目標出現的時候,順利將目標擊中。
不過在長刀的時候,他還不是最厲害的。罐頭在蹲守這方麵要比他強,罐頭是全天候狙擊手,可以連續數天不合眼的觀察著一處,天曉得他是怎麼打發那麼無聊的時間,但事實證明他做到了。
“不知道現在的罐頭還具不具備這種能力了?”老貓走了個神,心裏想道。罐頭的這一生經曆可謂坎坷,從他小時候到後來中學時代,再到參軍入伍,加入長刀等等,他總是在不斷地蛻變,可惜這種蛻變被那顆流彈擊垮。
在外人看來,是他犧牲了自己幫助了罐頭,其實在老貓心裏不是這樣認為,他總是覺得一路上是罐頭在成就著自己。
他們之間的關係,很難用一句話說清楚。除了生死袍澤之外,他們還是一起長大的發小,他們有過很分歧,也有過一些爭論,但大趨勢還是榮辱與共。漢語中有一個字能夠很精準的概括這種狀態——義。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老貓覺得,這種義不僅僅是傳統意義上的兄弟情義,更包含了一個軍人的大義,是一種為國為民的大義。
“上車上車!”一陣汽車引擎發動機聲將老貓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之中,他拿起望遠鏡,碼頭倉庫外,撈仔和兩個匪徒上了一輛黑色的吉普。
撈仔依舊開車,他拉開車門坐在駕駛員的位置上,放下車窗玻璃,跟門口的幾個人有說有笑的打著招呼,片刻之後,車輛開動,吉普車箭一樣竄了出去。
老貓見狀,放下望遠鏡,扶起一旁的摩托車準備發動,吉普車速度依舊飛快,在平坦的公路上呼嘯而過。老貓沒有半點猶豫,戴上頭盔便跟了上去。
撈仔開車速度極快,在公路上如無人之境一般。老貓雖然緊跟,卻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防止被撈仔他們發現。
撈仔他們似乎並不是出來兜風,他們一行人將車開向了清水鎮街,有了上次的教訓之後,撈仔這次沒有選擇那種擁擠的小街道巷子,而是直接走的街道公路。此時正是早上,各種生意還沒開始,街麵上也比較空曠,開車也不費什麼功夫。
撈仔帶著兩個手下先是去吃了早飯,撈仔喝了一碗雞肉粥,吃了點小吃,兩個手下因為是泰國人,便要了糯米飯之類的東西。
老貓在不遠的地方坐下,要了一碗粥慢慢喝著,他將頭盔摘下,戴上一定鴨舌帽,帽簷壓的很低,眼角的餘光不時打量著撈仔三人。
撈仔喝完粥,將幾張泰銖扔在桌子上,招呼也不打的便帶著手下走了。店老板是個老實的生意人,見他們三人一臉戾氣,也不敢多言,低聲嘀咕一句便上前收拾著。
三人開著吉普車繼續向前,老貓也趕緊結賬,騎著摩托車跟了上去。
老貓猜測的沒錯,他們來這裏不光是吃早飯,還可能會來逛逛或者采購東西。吉普車在一家理發店門口停了下來,撈仔下車道:“我去剪個頭發,再刮刮胡子,你們去那邊的商店把東西買齊了在車裏等我,等一會電話聯係。”撈仔說完,揚了揚手裏的衛星電話。
其他兩人應了聲,一個個頭稍矮一些的男子說:“昨天晚上折騰了一夜,現在困的要命。我就不跟你出去了,我去車裏睡會,你自己去買吧。”
高個子匪徒聽後點頭說:“那好吧,你在車裏等著我。”
說完,高個子朝著不遠處的商店走去,矮個子則回到了車內坐在駕駛位的位置上,將座椅放倒,空調打開,又把窗戶閃出一點縫隙,便躺下睡去。
老貓將摩托車停好,悄悄地走向了那輛切諾基前。他繞到駕駛位前,敲了敲車窗,矮個子男子被吵醒,十分不悅。車窗外,老貓一臉堆笑的指著這條路和後麵,意思是他的車擋路了。
矮個男子平日裏驕橫慣了,怎麼會下車挪車?他連玻璃都沒搖下便又繼續睡去。
砰砰砰!老貓又敲了敲車玻璃,手裏還揚著一包煙,仍舊是一臉堆笑。
“丟你老母!”矮個男子搖下玻璃正欲破口大罵,老貓一隻大手快速伸進,他一把抓住了匪徒的腦袋,使勁地向車方向盤摔了幾下,車內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矮個男子臉上頓時血呼啦一片,方向盤上沾滿血跡,喇叭不斷響起。
在這幾下猛的撞擊後,矮個子男如同棉花一般失去了意誌。見狀,老貓伸手將車門打開,坐到了後排的位置。又將車玻璃升起,車內看起來和之前沒有什麼異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了約莫幾分鍾後,去買東西的那個高個子匪徒推著一個手推車走了過來。手推車裏放滿了包裝食品和啤酒,後麵一個售貨員快步跟上,她一邊跑一邊說:“先生,對不起,這個不能推走。”
高個子匪徒隨手一擺,將那個售貨員推倒在地,嘴裏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後,絲毫不顧及其他人詫異的目光,繼續推著笑推車朝著切諾基這邊走來。
高個子還未走到車前,老貓便將車行李箱後門打開,高個子匪徒沒有多想,便推著小推車直奔行李箱而去。他買的東西很多,各種加工食品、啤酒、香煙之類的,需要一點點的往車行李箱放,尤其是啤酒這一類的,不整齊碼放就撈仔這個開車的速度,到了碼頭非碎光不可。
高個子匪徒半個身子在行李箱內,一點點的搬著啤酒。他看了一眼前麵,矮個子匪徒正躺在位置上睡覺,高個子隨口嘟囔一句:“過來幫我一下。”
見矮個子沒有絲毫回應,他抬頭看了一眼,忽然,他發覺矮個子滿臉是血。高個子匪徒猛然一驚,轉身出去還未看清,一個碩大的拳頭便砸在了他的臉上,他隻是覺得眼前一黑,便栽倒了。
老貓將他抬進車行李箱,隨後關上車後門,將車從外麵鎖住,便奔著不遠處的理發店去了。
理發店裏的人沒有幾個,剛才撈仔進來的時候把其他人都嚇唬走了,現在店裏隻剩下理發的師傅和撈仔。
撈仔正閉上眼睛躺在躺椅上,他眼睛上蓋著一條毛巾,臉上塗滿了剃須膏。老貓在他旁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剃須刮刀,在磨刀布上反複的刮著。
剃刀在磨刀布上發出“刺拉”聲,一陣陣的,不斷回響。
“怎麼這麼慢?還在搞什麼呀?”撈仔覺得有些不對勁,拿掉蓋著眼睛的毛巾,睜開眼一看,麵前竟坐的是老貓。他心裏不由一驚,伸手就要去拿槍,此時,老貓卻已經把那把鋒利的剃刀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別動,不然就把你喉嚨劃開。”老貓說完,撈仔舉起手,不再動彈。老貓伸手將撈仔腰上別著的手槍拿了過來,同時搜了一下他的身,把身上的武器都卸了。
撈仔故作鎮定,打著哈哈說:“喂,你認錯人了吧?”
“別廢話,跟我走。”老貓繞著撈仔站了起來,但剃刀卻一直在他的脖子邊。
“你搞錯了吧,老兄。咱們好像沒有什麼過節。”撈仔還在繼續辯解。
老貓掃視一眼四周,一掌拍在了撈仔的後腦勺上,撈仔當即癱倒。老貓收起剃刀和磨刀布,對一旁瑟瑟發抖的理發師傅說:“這個東西我借用一下,錢給你放在桌子上了。記住,你什麼都沒看到,明白了嗎?”
理發師傅頭如搗蒜的點頭,“明白,明白。”
老貓將撈仔罩上準備好的黑頭套,將他扛了出去。
(2)
整整一夜,罐頭也守在了電話前,一刻也沒有合眼。
老貓在臨走之前前往囑咐他說,在火鍋店不要亂跑,務必等著自己的消息。罐頭雖然有些不安和焦急,不過還是按照老貓的吩咐,一直坐在店裏等著。他注視著店裏的時鍾,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卻覺得異常漫長。
叮鈴鈴!桌子上的電話響了,罐頭趕忙拿起聽筒,“喂。”
“是我罐頭,我是老貓。現在我已經查到線索了,你待在店裏不要亂跑,等到時候我就通知你。”聽筒裏老貓的聲音很冷靜。
“老貓你在哪?我要去幫你。”罐頭在這邊著急地說。
“不用,我一個人能夠應付。記住,服從命令聽指揮。”老貓說完收線掛斷。
罐頭應了一聲,掛上了電話。
……
碼頭外,已經清點完成了的女孩們被分開集中到了不同的屋子裏。還有兩天,船就會來,到時候這些女孩就會被運走,接下來他們就等著數錢。
也因為這個緣故,這些家夥這幾天變得肆無忌憚起來,他們隨意的淩辱著這些女孩,放肆地玩樂,將清水鎮這個本來安寧祥和的小鎮,攪的烏煙瘴氣、人心惶惶。
爛牙仔這些小混混們也是其中的受害者。這幾天他帶著阿哈、六仔這些人負責看管這些女孩,還幫著幹一些亂七八糟的雜活,稍有不慎便會遭到那群匪徒的毒打,可謂有苦難言。
爛牙仔打心底裏也恨這群人,隻不過他們是敢怒不敢言。不過跟別人不一樣,爛牙仔表麵上對這些人仍舊畢恭畢敬,幾天下來其中有幾個人跟他竟然還能稱兄道弟。
下午,爛牙仔見是自己熟識的刀疤臉在看著那群女孩,他便走到倉庫前,試探性地對刀疤臉說:“大哥,你看,能不能把讓我進去選個女的?”
說著,他送上一臉諂媚的笑。
刀疤臉吐了一口煙圈,上下打量著爛牙仔問:“你要選哪個?”
爛牙仔湊過去,指了指小茜。刀疤臉罵道:“他媽的,你還真會挑。”
“你不知道,這小娘們我以前追過,她不理睬我。這回不是落在我的手裏了嘛,我想……”說著,爛牙仔故意壞壞一笑,順手把口袋裏裝著的金鏈子取了出來,遞給了那個刀疤臉。
“他媽的!你安的是什麼心?拿個破玩意糊弄我?”刀疤臉瞥了一眼罵道,他正要扔掉,爛牙仔連連擺手攔住了他:“不不不,我就是騙我父母也不敢騙你。這是真的,你不信咬咬看,黃金的,純的。”
刀疤臉半信半疑的咬了一下,覺得膈牙後,又在手裏顛顛試了試覺得有分量,便笑眯眯的收起來說:“那你他媽的快點!”
“放心,放心。這個我很快。”爛牙仔笑著說。
刀疤臉冷哼一笑,“知道,你是早泄男嘛,哈哈哈。”
……
老貓將撈仔帶到了郊外的一個木屋裏,他將撈仔綁在椅子上,一下扯掉了他的眼罩。
“丟!”撈仔破口大罵,老貓一巴掌扇過去,撈仔嘴角流了血。
“說,這個女孩被你們弄到哪裏去了?”老貓拿起一張小茜的照片,對著撈仔問道。
撈仔湊過去看了看,嬉皮笑臉地搖了搖頭說:“沒見過呀,這算是美女嗎?”
啪!老貓又扇了一巴掌過去,撈仔的臉上留下了五道血紅的手印。撈仔咬牙切齒的看著老貓,眼神中滿是殺氣。
“說,你們把她抓到哪裏去了?抓走她要幹什麼?”老貓衝著他聲嘶力竭的大吼。
“丟你老母!”撈仔破口大罵。老貓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撈仔頓時覺得五髒六腑如同被攪亂了一般。
“回答我!”老貓大聲吼道。
“丟你老母!還敢抓我?老子幹死你!死撲街!”撈仔不服氣地衝著老貓破口大罵。
老貓抓住撈仔的小辮,使勁一拽,一撮帶著鮮血的頭皮被拽了下來,撈仔疼的哇的一聲。老貓丟掉那撮頭發繼續道:“說!你們把她抓到哪裏去了?”
“有種弄死我!不然我出去就幹死你!來呀!”撈仔依舊不忿的罵道。
老貓知道,這類亡命徒跟一般的小混混不同,他們嗜血成性,對於一般的皮肉之苦和威脅根本不放在眼中,不過老貓受過專業的刑訊訓練,他知道要想讓一個人開口,必須摧毀他內心中的防線,讓他精神崩潰。
現在時間緊迫,老貓顧不得什麼人道主義了,他要采取最快速、有效的方法讓撈仔開口,否則,一切都都晚了。
老貓轉身走了出去,撈仔左顧右看,對著他依舊罵罵咧咧。不一會,老貓搬著一個白色的乙炔氣瓶和一個藍色的氧氣瓶進來,他拿出電焊槍將這些接好,試點一下,電焊槍口冒出了“嗖嗖”的火焰。
撈仔看著那個火焰,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眼神開始閃爍。
老貓將焊槍關上放在一旁,又從工具裏拿出從理發店帶來的剃刀和磨刀布,繼續刺拉的磨著剃刀。
撈仔眼神故意挪開,故作鎮定。
老貓一邊磨著剃刀,一邊淡淡地說:“焊割噴槍的火焰最高時,能達到一千三百度,它接觸到皮膚的第一秒鍾會讓你的皮膚壞死,第二秒鍾你還沒有來得及感受疼痛的時候,皮下組織便已經被燒穿,第三秒鍾會灼傷你的肌肉,接下來你就會有一種冰涼的感覺,這個時候它已經燒穿了你的骨骼和內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