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蕩寇傳(一)》(1)(2 / 3)

紅杏客氣的讓劉鬥山野一夫坐定,吩咐吉旺叫來公爹吉興。吉興見劉鬥和山野一夫突然出現在家裏,心情不悅。可是多年不見,麵子上也要過得去,他不陰不陽的向客人打過招呼,吩咐紅杏給客人做飯,自己回鋪裏去了。

劉鬥帶山野一夫不辭勞累趕到吉家客棧,心裏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對他們的心懷叵測吉興雖然識不透,但也知道這是夜貓子進宅,不得不防。紅杏炒了幾個小菜,又燙了一壺酒擺在八仙桌上邊,然後去前門房叫來吉興陪客人進餐。吉興懶得見劉鬥和山野一夫,支吾著讓紅杏陪客人用飯。紅杏巴不得已有這麼個空,便滿臉嘻笑,嗲聲嗲氣的同劉鬥山野一夫一桌推杯換盞,痛飲起來,家中來了客人男人不上桌陪戚。免不了讓客人覺得不敬,聰明的紅杏盡興幾杯後把吉旺叫過來,坐在桌前陪伴。

吉旺看似其貌不揚,可是他並不是個傻瓜,紅杏同劉鬥那副淫笑放蕩的樣子讓他晦氣。沒一會兒吉旺便悻悻地離開桌前。招引男人挖空他們口袋裏的幣子,是紅杏的絕活,何況劉鬥心總是心懷鬼胎,很快兩人一拍即合,成了夜晚床上的淫婦奸夫。當然紅杏的口袋裏裝滿了劉鬥一大堆票子。

劉鬥詭秘的計劃第一步得手了,抓住了紅杏就等於占居了吉家的半壁江山。他同山野一夫經過一番精密的研究之後,首先趁早晚時間,或者躲過吉家父子的眼神,覓遍了吉家的旮旯胡同和倉庫重地。然後自備一桌酒席請吉家父子享用,酒桌上劉鬥同山野一夫對吉家父子獻殷切,吉興被劉鬥的花言巧語弄的神魂顛倒,忘掉了多年前的不痛快的往事,頻頻舉杯後喝得他酩酊大醉,被小夥計扶回臥室。吉興離開酒桌之後,劉鬥把準備好的烈性毒藥,偷偷的投進吉旺的酒杯裏,然後威脅紅杏屈服於已。紅杏早就厭惡吉旺,恨不得他暴病而去,今天終於等到了天賜的良機,暗示劉鬥結束他終生。劉鬥和山野一夫把吉旺拖回房間,脫了衣服,蓋好被子,讓紅杏護守。

朦朧中的吉興被紅杏大喊大叫,大哭大鬧的聲音吵醒。他剛睜開惺忪的雙眼,就被紅杏一個巴掌打個滿臉花。緊接著進入他耳朵裏的聲音就是,“看看吧!你兒子已經被酒給灌死了!你還你兒子的命,我活不了了,你這個遭開殺的老東西,還你兒子的命,天哪!可憐我紅杏從此守寡了……”,隨著她的喊叫聲,拳頭像雨點般的擊在吉興的身上。吉興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他心裏明白兒子一定是醉酒身亡了。在紅杏的吵罵聲和拳打腳踢下,雙手捂著頭歪歪斜斜的奔向兒子的房間。

吉旺直挺挺像根木棒,雙目圓睜,兩隻手攥成拳頭死在炕上。吉興望著兒子幹癟的屍首,心碎了。天呀,你為什麼這樣的坑害老夫,他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起來,小夥計勸師傅不要太悲傷,節哀保重自己的身子,提醒師傅吉家還有一子尚在,並沒有斷香火。聽了小夥計的勸導吉興忽然想起遠在古刹學藝的次子吉林。痛苦中他長噓了一口氣,望著窩囊廢兒子的僵屍跺了跺了腳把心一橫,也罷!在夥計的陪伴下回到自己的屋內,扔下兒子的死屍和紅杏假惺的嚎喪聲。

室內鴉雀無聲,小夥計把昨晚送湯時看見劉鬥往吉旺杯裏投毒時的情景,低聲講給吉興。這個嘎古的老頭立刻明白了兒子死因。他終身清楚養雞戶瘋狂此行的可恥目的,兒子的死隻是劉鬥罪惡的開端。吉興倒吸一口冷氣自言自語的說:“歹徒劉鬥,就算是吉家人死光了,寶參也絕對不會落入你的魔掌。”他擦掉眼角邊的幾滴淚水,伸手取來一張空白的紙頁,在上邊密密麻麻的寫了幾行字,然後將它疊好交給小夥計,吩咐他立刻起程,去二百裏外的古觀找次子吉林速趕回家,替死去的哥哥報仇雪恨。小夥計遵從師命,把師傅的書信揣在懷裏,從後門愉愉的離去,直奔古觀方向快步行走。

葉家院內除吉興外,其餘的人都忙著給吉旺下葬的事。因為吉旺是醉酒亡命,算是橫死。雖然有妻,尚未生子,加之父親健在,又是少亡。按陳規舊矩的講究喪事不能大操大辦,盡量從簡入葬,以免惡魂給宅內帶來慘重的災禍,吉興隻能按照傳統的規矩囑咐家人,將吉旺及早入土為安。這正應合了紅杏的心願,在劉鬥和山野一夫的張囉下,弄來幾塊板釘了個馬槽一樣簡易的棺材,把吉旺塞進去,再用幾根生了鏽的大釘子把棺材蓋釘死。院內紅雁的年齡最小,跪在棺前給亡靈燒紙的事由她擔當。每隔一個時辰紅雁燒一次紙,算是給死者赴往陰曹地府的上路錢,這時紅杏披著白孝衫跪在欞前嚎啕大哭一陣子,是給吉旺哭魂伴路。吉興知道兒子死了,再也不能複活,還是早些入土讓人心淨,他心裏盼望著小夥計快些把吉林從古觀帶回來,除掉元凶劉鬥和山野一夫兩個賊子,也好免除家中再發生的悲劇。

天突然刮起狂風,緊接著雪花漫天飄落,大地鋪上一層厚厚的雪。以住的年份雪在九月是很少降落的,也許是吉家冤魂招至上天的可憐,降雪送他一程,小夥計按照師傅的囑托,懷揣書信大步流星的奔走在去往古觀的途中,他冒著漫天的雪花深一腳淺一腳走了兩個多時辰,雪越下越大,風也越刮越烈,他雙腳沉重起來,坐在路邊一個木墩上歇歇腳。他心裏合計著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到古觀也要明天太陽落山的時候。不由覺得餓了,肚子又不作主,咕嚕、咕嚕的叫起來,他這才能想起來早上沒有吃飯。可是師命難違,隻好餓著肚子繼續趕路,口裏嘟囔著:“小夥計,你的命好苦呦”。

的確,小夥計的命是很苦的,他剩下不足兩個月父母雙亡,被人遺棄在荒野邊界上。虧得吉興把他以荒野拾回來,那年正是吉林兩歲的時候,吉母一乳汁喂養兩個孩子。他三歲那年吉母不幸逝去,吉林被古觀九台道人收取學藝,小夥計便隨吉興一直至今。孩子命苦,吉興又不知道他姓什麼,也沒有給他起個名字。八歲起就在店裏幫著吉興打點客人,人們稱他小夥計,於是小夥計這三個字成了他的尊姓大名。吉興對小夥計體貼倍至,就像待親兒子一樣厚愛他,小夥計是個有心勁的孩子,又聰明,把吉家的兩個鋪子操務的井然有序。吉興心生早就有準備,等到他年滿二十歲時取個漂亮的姑娘為妻,也算對得起天地良心。

小夥計一心想快些趕到古觀,累得雙腿疼痛,小歇一會兒繼續向白雪飛來的方向趕路。前邊是條小河,嘩嘩的流水聲提醒他挽起褲子,脫去鞋趟水過河,他正準備脫去腳上的鞋子,一個宏亮的聲音傳過來。小夥計定眼望去,一眼認出叫他的人是前些日子進山挖參的常山大哥。常山站在小河對麵高聲的問小夥計過河有什麼貴幹。因為常山隻是店生的過路人,和小夥又沒有深交。小夥計隻是含含糊糊的告訴常山自己去古觀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