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聽了小夥計的話覺得很納悶,這麼大的雪天他去古觀幹什麼?他遠遠的看見小夥計神色焦急的樣子,於是提高嗓門對小夥計說:“你先不要趟過來,我就過去,說幾句話你在過河也不遠,我有事要問一問你。”小夥計知道常山和紅雁有私情,以為他是問有關紅雁的事,便答應常山過河來說話。
深秋的河水紮涼紮涼的,加之雪花又融化在河水之中,水更涼了。常山趟過河水上岸,腳和腿肚子被冰的紫紅,難免渾身打顫,他登上鞋,放下褲腿,朝著神色不安的小夥計問話。小夥見常山誠實坦然,又和紅雁有情緣,便把吉旺遇難及自己此行的目的告訴常山。常山聽了小夥計的話大吃一驚,感到吉家情況危急,不免擔心紅雁的安危,對劉鬥和山野一夫怒不可遏。這條漢子的熱血沸騰了。幾年來吉家父子對他的情分和友誼促使他激情澎湃,他相信憑著自己多年來在山裏同虎豹搏鬥的能力,斬除劉鬥和山野一夫兩個惡狼是沒有問題的。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對小夥計說:“走,咱們趕回吉家去,協同吉興大叔收拾那兩個惡棍。”小夥計擔心常山不是劉鬥的對手,有些猶豫不決。常山看他拿不定主意的樣子,提醒他說如果去古觀找回吉林,返往需要四天時間,這四天內還說不定劉鬥會出什麼壞主意,吉家的安全更難預測。小夥計認為常山的話在理,他合計著如果回到吉家大家協起手來,一定能收拾那倆個狗養的東西,便決定同常山一同回吉家。
紅杏在忙碌給吉旺辦喪中,發現小夥計不見了,她心慌張起來,他猜測小夥計一定是去古觀找吉林去了,如果吉林真得回來可要有天大的麻煩,弄不好自己的性命也難保。於是她抓緊忙乎要在天黑之前出殯,趁著吉林沒趕回之前將死者火化,讓吉林抓不住吉旺被毒藥害死的憑證。她吩咐劉鬥弄到一些幹幹的木拌子運到離鋪子幾裏以外的一塊空地上,將木拌架好,上邊澆上煤油,等棺材運到立即點燃木拌,將其火化。‘
紅杏心懷鬼胎,忙的滿頭大汗,汗水滲透她的孝衣,他忽然看見小夥計穩穩當當的出現在院子裏,一棵懸掛著的心總算落了地。其實小夥計進院時已經和吉興常山三人商量好除掉劉鬥和兩個賊惡魔的計劃,伺機動手。
天上雪花仍然在飄落,北風不停的呼號著。吉旺的欞上路了,他沒有後人,一個紙糊的魂幡橫放在棺材蓋上邊,院內僅有的幾個人分別抬木杠緩慢的向墳地走去。小夥計和常山抬著頭杠在最前邊;中間一杠是紅杏和紅雁姐妹二人,被木杠壓的幾乎直不起腰來,多虧棺材板薄,死者又瘦小枯平,否則紅杏和紅雁會被棺材壓趴下;最後一杠由劉鬥和山野一夫抬著,兩人心裏高興,又有力氣走的倒也輕快。吉興桍著個竹筐走在棺材的最前邊,後裏把一堆堆的紙片拋向空中,撒出去的黃紙片伴著雪花紛紛墜地,讓這悲哀的送殯情景更加淒涼。天上的烏鴉低盤哀鳴,給棺內的死者喊冤叫屈。二裏的喪行走到盡頭,棺材被放在幹枯的木拌堆上邊,劉鬥把隨身帶來的幾瓶油油澆在棺材上,吉興含著淚水擦著一根火柴傾刻間木拌子的茅草劈裏拍啦的被點燃,也就是幾分鍾的時間,木拌的火焰燃竄到棺材上邊,白茬棺材立刻冒起熊熊的黑煙,緊接著棺內死屍散發也一股難味的腥焦味,讓人味到嘔心。
此時,吉興斜眼瞧了瞧身邊的小夥計和常山,示意他們二人作好下手的準備。小夥計和常山已經準備好了,兩個人的手各自插進腰間,使勁的攥住鋒利的尖刀,隻要吉興出手便立即應合。
吉興終於出手了,他一個箭步衝到劉鬥身邊,劉鬥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沒有準備,不由後退數步。吉興報仇心切,舉起雪亮的大砍刀奮力向劉鬥的腦門劈去。劉鬥手急眼快順勢一閃,吉興舉刀落個空,不但沒有砍中劉鬥自己反倒摔個跟頭,趴在地上。他正拚力的從地上往起爬,已被劉鬥狠狠的踢踩在地上,動彈不得。常山就勢抽刀向劉鬥的脖後砍去,山野一夫飛起一腳把常山踢個咧堤,差點倒下去。當常山再次舉刀砍去。山野一夫一個掃堂腿把常山踢倒。小夥計勇猛地撲向山野一夫,怎奈山野一夫把小夥計打得趴在地上。凶殘的山野一夫狠狠的在小夥計胸部連踹幾腳。小夥計嘴裏冒出血沫子動彈不了了,死一樣的挺直在地上。於此同時,劉鬥奪下吉興手裏的刀,向他連砍數刀,吉興死在血泊裏。
劉鬥和山野一夫兩人兵合一處對打常山,盡管常山英勇無比,又力大無窮,經過一陣較鬥後,常山被劉鬥倆人捆綁在一棵歪脖樹下。
山野一夫猙獰的望著被火燃燒著的棺材,指著死在地上的吉興和口裏沒有呼吸的小夥計喝問常山,是和他們一樣的下場還是要活命。常山破口大罵山野一夫和劉鬥是賊子強盜,山野一夫惱羞成怒,掄起拳頭要送常山上路。紅雁哭啼著求他放常山一條生路。山野一夫為了討好紅雁饒常山一死,讓劉鬥給常山從樹樁上解下來。然後氣衝衝的對著紅杏吼著:“人都死了,哭有何用。”劉鬥跑到吉興的屍體踢了幾腳,轉身又踢了小夥計幾腳,對紅杏說:“好了,就讓他們的屍首喂狼吧,留著點油作油燈。”他說著轉身扯著紅杏的手大搖大擺的向吉家鋪院走去。山野一夫手牽著綁在常山身上的繩子,另一隻手拽紅雁緊張跟在劉鬥的身後。
天將近中午的時候,風停了,雪住了。躺在雪地上的小夥計忽忽悠悠的作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被一群凶惡的狼追趕到山上陡崖邊上,領隊的大青狼呲著尖利的牙齒向他撲來,他躲閃不開衣角被大青狼咬住,另一隻狼又從背後猛撲過來,他嚇得一身冷汗,“媽呀”的慘叫一聲跳進懸崖,猛然醒過來,覺得胸前一陣列巨痛,口角往下淌血。他鎮定片刻,定了定眼神這才明白,自己已經死了一次,幸虧命大死裏逃生,慶幸的是如果小野一夫再狠一點點,小夥計大概就是命喪黃泉了
小夥計坐在地上,一股腥昧熏得他直惡心。他慢慢的伸著腿,試探著站起來,支著一條腿一腐一拐的走到師傅屍體前,抱著師傅的頭痛哭一陣列。他舉目尋找常山,不見常山的影子。他料定常山肯定是被劉鬥他們帶回吉家去,他悔不該聽常山的話,又賠了師傅的一條性命。他摸摸口袋,師傅寫給吉林的信尚在,對著師傅的遺體深深的鞠躬,“師傅,徒弟去古觀找你兒子,回來給你報仇雪恨。”言罷,小夥計捂著前胸,忍著劇烈的疼痛,踉踉蹌蹌的向古觀方向挪動。可是小夥計的傷太重,他挪動著沉重的腳步,大約在百米以外的地方又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