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經》reference_book_ids":[6972452520438287368]}]},"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古人絕大事業,恒以精心敬鎮出之。
以區區蜀漢一隅,而欲出師關中,
北伐曹魏,其誌願之宏大,事勢之艱危,
亦古今年罕見。
《挺經》原典
文章之道,以氣象光明俊偉為最難而可貴。如久雨初晴,登高山而望曠野;如樓俯大江,獨坐明窗淨幾之下而可以遠眺;如英雄俠士,裼裘而來,絕無齷齪猥鄙之態。此三者皆光明俊偉之象。文中有此氣象者,大抵得於天授,不盡關乎學術。自孟子、韓子而外,惟賈生及陸敬輿、蘇子瞻得此氣象最多。陽明之文,亦有光明俊偉之象,雖辭旨不甚淵雅,而其軒爽洞達,如與曉事人語,表裏粲然,中邊俱徹,固自不可幾及也。
古人絕大事業,恒以精心敬鎮出之。以區區蜀漢一隅,而欲出師關中,北伐曹魏,其誌願之宏大,事勢之艱危,亦古今年罕見。而此文不言其艱巨,但言誌氣宜恢宏.刑賞宜平允,君宜以親賢納言為務,臣宜以討賊進諫為職而且。故知不朽之文,必自襟度遠大、思慮精微始也。
三古盛時,聖君賢相承繼熙洽,道德之精,淪於骨髓,而學問之意,達於閭巷。是以其時置兔之野人,漢陽之遊女,皆含性貞嫻吟詠,若伊莘、周召、凡伯、仲山甫之倫,其道足文工,又不待言。降及春秋,王澤衰竭,道固將廢,文亦殆殊已。故孔子睹獲麟,曰:吾道窮矣!畏匡曰:斯文將喪!於是慨然發憤,修訂六籍,昭百王之法戒,垂千世而不刊,心至苦,事至盛也。仲尼即沒,徒人分布,轉相流衍。厥後聰明魁桀之士,或有識解撰著,大抵孔氏之苗裔,其文之醇駁,一視乎見道之多寡以為差:見道尤多者,文尤醇焉,孟軻是也;次多者,醇次焉;見少者,文駁焉;尤少者,尤駁焉。自荀、揚、莊、列、屈、賈而下,次第等差,略可指數。
原典精譯
文章之道,以氣象光明俊偉為難能可貴。就好比是久雨初晴,登臨高山而遠眺四野;就好比是在俯臨大江之高樓上,獨自坐在明窗淨幾之下推窗遠眺;就好比是英雄俠士,雖袒露裏衣而來,但絕無一絲一毫齷齪卑鄙之態。這三者都是光明俊偉之氣象。文章中能有如此氣象之人,大半都出自天資,不光是關乎學問好壞。自孟子、韓子以外,也隻有賈誼、陸贄、蘇軾三人文章中得此氣象最多。王陽明的文章,也有光明俊偉之氣象。雖然文辭不雅,但卻是軒爽洞達,讀來好像與通曉事理之人交談,表裏粲然,中邊俱徹,也自有其不可企及之處。
古人的偉大事業,大多出於精心敬鎮。以區區蜀漢這一小塊地方,而打算出師關中,北伐曹魏,這種誌願之宏大,事勢之艱難危險,也稱得上是古今罕見。但是此文卻不說此事之艱巨,隻是說軍人士氣一定要恢弘,對將士的賞罰要平允,為君者要以親賢納言為要務,為臣者要以討賊進諫為職責。由此可見,不朽的文章,一定是從襟度遠大、思慮精微開始的。
三古(堯舜禹之時)昌盛之時,聖君賢相(聖明之君賢德之相)互相輔佐,道德之精要,深入人們骨髓,而學問的意趣,也可達於街巷。所以,就算當時置兔的野人、漢陽的遊女,也都能吟詠。至於伊莘、周召、凡伯、仲山甫等人,他們道德高尚,文筆工整,就更不用說了。到了春秋之時,王澤衰竭,固然道德淪喪,而文風也不比從前了。所以,孔子看到獵獲麒麟之事,說:“吾道窮矣!” 畏匡說:“斯文將喪”,於是慨然發憤,修訂六籍,以昭明百王之法戒,曆經千年頁不曾被更改。心至苦,事至盛也。孔子去世之後,徒弟到處分布,輾轉流傳。後來有一些聰明之人,有一些關於發解大道的著作,也大都是孔子的傳人。他們著作是精醇還是駁雜,完全視乎於他們理解大道的多少:理解越多的,文章越精醇,就好比是孟子;見解少一些的,文章就少一些精醇。見解少的,文章就駁雜,見解越少越駁雜。從荀子、楊雄、莊子、屈原、賈誼往下,次第等差,略可指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