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旅,就如太行山上的一群雄獅,設伏七亙村,揚威神頭嶺,截敵長樂村,挺進冀西南,伏敵香城固,鏖戰白晉路、正太路,攻南關,打榆遼,激戰關家堖,開辟太嶽、中條山根據地……戰果累累,功勳卓著,威風八麵。
386旅由紅31軍之第91、第93師改編而成,轄771、772兩個主力團。91師改編為771團,93師改編為772團。
386旅是129師兩大主力旅之一,也是八路軍初期6大主力旅之一。首任旅長是赫赫有名的陳賡,副旅長是大名鼎鼎的陳再道,參謀長是老資格李聚奎,政訓處主任是文武兼備的王新亭。771團團長徐深吉、副團長韓東山、政訓處主任黃振棠;772團團長葉成煥、副團長王近山、政訓處主任謝富治,這些均為紅軍指揮員。陳賡是長征中的開路先鋒官、紅1師師長、開國後的大將,陳再道是紅4軍軍長、開國後的上將,李聚奎是紅31軍參謀長、開國後的上將,王新亭是紅31軍政治部主任、開國後的上將,徐深吉是紅91師師長、開國後的中將,王近山是紅93師師長、開國後的中將,謝富治是紅四方麵軍總政治部組織部部長、開國後的上將。
386旅在抗日戰爭中以其驕人的戰績,贏得了軍委總部、129師首長的高度稱讚,下麵從其大事記中摘幾段,從中可略見一斑:
1937年10月26日,第386旅772團在七亙村地區設伏,殲敵300餘人。
10月28日,第386旅772團再度在七亙村地區設伏,斃傷日軍100餘人。
12月15日,第386旅771團1個排,在榆次東南範村以麻雀戰術和日軍500餘人周旋,以少勝多,斃日軍數十人,擊毀坦克1輛。
1938年2月22日,第386旅在正太線附近長生口地帶設伏,殲滅日軍井陘警備隊一部,斃敵130餘人。
3月16日,第386旅在潞城東北神頭嶺伏擊敵人,斃敵第16、108師團共1500餘人,繳獲長短槍300餘枝。
4月16日,劉伯承、鄧小平、徐向前指揮第129師主力及第115師689團在武鄉長樂地帶殲滅日軍第108師團1000餘人。是役中,第772團團長葉成煥不幸犧牲。
4月19日,第129師主力和兄弟部隊打退日軍九路圍攻,連續收複晉東南下8座縣城。
12月20日,第129師主力及兄弟部隊對平漢、正太、道清鐵路進行第20次總破擊。
1939年7月8日,第386旅擊敗合擊榆社的日軍109師團107聯隊,斃敵180餘人。
10月17日,第386旅擊敗白晉鐵路南關車站,燒毀車站及敵軍裝萬餘套,燒毀鐵橋一座,毀電台兩部。
12月25日,第129師主力收複涉縣、黎城等多處日偽軍據點,斃傷敵400餘人。
1、閃光的足跡
386旅是由紅31軍之第91、第93師改編的。
紅31軍是1933年7月四方麵軍於木門整編時,以原四方麵軍73師為基礎,連同原任瑋璋起義部隊編成的獨立師,以及南江、紅江等地獨立團、營擴編而成的。軍長王樹聲(原為孫玉清),政治委員張廣才,下轄91、92、93共3個師。
紅91、93師改編為386旅後,於1937年9月30日,在劉伯承師長親率下赴山西抗日前線。之後便不斷擴大,生成新的抗日部隊,如1937年12月底,原以771團的一個步兵連與師教導團的部分幹部組織了趙(基梅)塗(錫道)支隊,之後又以支隊的形式參與組建軍區。
1939年初,386旅擴為3個團,即772團、1團(由771團改編)、補充團,旅長陳賡、政委王新亭、副旅長許世友、參謀長周希漢、政治部主任蘇精誠。
1940年4月,386旅擴大並改為4個團,即772、16、17、18團。
1940年6月,386旅兼太嶽軍區。1941年8月11日,386旅與決死第1縱等一部組成太嶽縱隊,陳賡任司令員、薄一波任政委、畢占雲任參謀長、王新亭任政治部主任。
1942年5月和6月,386旅首先有了變動,旅長由王近山接任、政委聶真、參謀長周希漢、後政治部主任張祖諒。1942年5月,野戰旅與軍分區合並,386旅兼軍分區。
2、重疊設伏七亙村
1937年10月上旬,日軍占領石家莊以後,立刻派川岸的第20師團和鯉登的第109師團,沿正太路西犯。該線國民黨守軍數萬人未能阻住日軍的進攻,相繼潰退,晉東門戶娘子關告急。
為阻止日軍西進,支援國民黨軍隊作戰,保衛太原,129師師長劉伯承和政訓處主任張浩率師部及第386旅進抵山西省平定縣地區。
師部和386旅進駐平定縣馬山村後,劉伯承立即召開營以上幹部會議,傳達了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華北分會的指示,介紹了平型關戰鬥的經驗,並分析了抗戰形勢。
此時,日軍已攻陷娘子關東南的舊關及附近高地,該地國民黨守軍曾萬鍾部的1000餘人被圍困在舊關以南山地之中。接著,日軍用炮火正麵猛攻娘子關,而以20師團一部由河北省井陘縣測魚鎮向正太路以南山地進犯,妄圖對娘子關守軍實行迂回攻擊。這時,國民黨的一些部隊,因害怕日軍斷其後路,紛紛撤退。
晉東前線,形勢危急!
在這危急時刻,劉伯承急令386旅第771團在平定縣的桃家嶺、七亙村一線采取運動防禦戰法,阻止日軍西進。同時,速調第772團回到馬山村,準備側擊西進的日軍。
為巧妙設伏,出奇製勝,10月25日午飯後,劉伯承帶著師司政機關幹部和警衛班30餘人到七亙村附近察看地形。他選好一處高地,讓警衛員架好望遠鏡,仔細進行觀察,並不時地讓參謀在地圖上標出要點。
忽然,對麵山後傳來稀疏的槍聲,槍聲越來越近。10分鍾後,從七亙村東的山穀中衝出一股日軍,向劉伯承等人射擊。劉伯承即令參謀處長李達指揮警衛班抗擊敵人。李處長指揮警衛班,很快將敵人打退了。
不一會兒,又有一架敵機在空中盤旋,大家勸劉伯承早點離開這裏,他卻堅定地說:“別忙走,我們再看看。”他又認真觀察了一番七亙村四周的地形之後,才滿意地笑了。
七亙村位於太行山脈中段、晉冀兩省接壤處,又是平定、昔陽、井陘3縣的交界地帶。古稱“太行八陘”之一的井陘,有兩道大門可穿過太行山進入山西平定縣。北門是娘子關,南門就是七亙。該村四麵環山,重巒疊嶂,溝壑縱橫,峽穀陡峭,道路奇險,素有“龍虎環抱”之稱,實為屯兵設卡之要地。該村東鄰山西省平定的甲南峪、東石門,直通河北省井陘縣的測魚鎮;西鄰改道廟、營莊,直達平定縣城。村邊有一條寬不足2米的大道,路南邊是高約10米的土坎,路北是幾十米深的山溝。
經過對七亙村實地調查和對敵情的分析,劉伯承認為,七亙村是日軍20師團進犯平定、太原的必經之路,也是我軍伏擊日軍的理想之地。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25日下午,日軍20師團開始向平定方向進犯,隨行的還有輜重部隊約1000人。該敵當日在距七亙村10公裏的測魚鎮宿營。
劉伯承聽到這個消息,馬上對師部作戰人員說:“七亙村是測魚鎮通往平定的咽喉要道,日軍明天一定經七亙村向前方運送軍需物資,送到嘴的‘狗肉’,一定把它吃掉!”講到這裏,他拿起鉛筆,走到地圖前,在“七亙村”3個字周圍果斷地劃了1個紅圈,接著又說:“就在這裏設伏”,“切斷日軍20師團的交通,奪其輜重”。
說完,他拿起電話,命令陳賡旅長調集部隊在七亙村路南的土坎上設伏,準備痛擊敵人。
依據劉伯承的命令,陳賡馬上派772團副團長王近山,帶領第3營進抵七亙村,進一步詳細察看地形,選擇伏擊地,進行戰前準備。
在戰前動員大會上,陳賡對大家說:“同誌們,抗日以來,‘大哥’115師,在平型關打了大勝仗,‘二哥’120師在雁門關一帶也打了勝仗。我師769團,在夜襲陽明堡機場的戰鬥中,殲滅日軍100餘名,毀傷敵機20餘架,有力地配合了忻口防禦戰。我們呢?我們進入晉東以來,還沒有打仗。劉師長在電話裏對我說:‘你386旅也要打勝仗。’現在,就看我們的了!”他還號召:“全旅官兵要迅速掀起一個打勝仗的比賽熱潮,一定要打好七亙村這一仗!”
陳賡這富有強烈感染力的講話,進一步鼓舞了3營指戰員的鬥誌,大家摩拳擦掌,等待著出擊的命令。
10月26日拂曉,王近山副團長帶領3營進入伏擊地區。他將兩個連又1個排布置在七亙村至甲南峪間的大道南側,把另外2個連作為預備隊,控製七亙村以南高地,並派出偵察分隊,在東石門村一帶活動,及時掌握敵情。營指揮所設在離大道約300米的青腦北邊的山頭上,從那裏俯瞰山下,七亙村及大道兩旁的景物,盡收眼底。指揮所配備重機槍1挺,作為伏擊戰鬥的火力指揮信號。
天高雲淡,秋色宜人。
上午8時左右,王副團長帶著3營營長郭國顏、副營長雷紹康等人,爬到一個最高的山頭,察看敵情。
突然,他們從望遠鏡裏看到,約距3公裏處有一股日軍正向七亙村運動。
隨後,又得到偵察人員的報告,說日軍在輜重部隊有300多人,前後各有100餘名步兵掩護,向七亙村開來。
部隊立刻加強了隱蔽,戰士們有的鑽進草木叢,有的用野草和樹葉把自己偽裝起來,有的藏在土坎、岩石後,個個嚴陣以待。
從測魚鎮出來的日軍輜重部隊有300多人,一匹匹騾、馬,一峰峰駱駝馱著各種軍用物資。前麵開路和殿後的各有100多名步兵,耀武揚威,大搖大擺了朝七亙村方向走來。
日軍沿正太路西犯以來,一直未受到任何阻擊,所以他們十分麻痹,警戒搜索也相當疏忽。先頭步兵與輜重部隊約距300米,後麵掩護的步兵距輜重部隊更遠一些,從遠方望去,猶如黃蛇蠕動。走在隊伍最前麵的一個日本兵,扛著一麵日本旗,昂首挺胸,神氣十足。但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就在前麵的七亙村,我八路軍勇士們早已給他們挖好了葬身的墳墓。
上午9時左右,日軍步兵開始進入我伏擊區,埋伏在草木叢中的我軍戰士,雙手緊握鋼槍,兩眼怒視著相距隻有幾十米的日軍。
當日軍先頭開路部隊接近營莊時,我軍的重機槍開始向日軍掃射,伏擊部隊隨之向日軍猛烈射擊。刹那間,成群的手榴彈,密集的子彈,像從山崖上瀉下來的瀑布傾向敵群。正在行進中的日軍,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懵了,還沒搞清是怎麼回事,就死傷了一大片。
很快,我軍就按預定計劃以一部兵力搶占了七亙村南大道兩側及該村西南的定盤山,將日軍步兵和輜重部隊攔腰切成兩段。
當日軍先頭步兵企圖掉頭增援輜重部隊時,遭到我猛烈阻擊;後麵的掩護部隊,又被擊斃的橫躺豎臥的馬匹、駱駝及拋棄的軍用物資擋住道路,被截擊在中間的輜重部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完全喪失了控製能力。騾馬和駱駝受到驚嚇,四處奔跑,畜撞畜、人撞人,人畜相撞,在狹窄的道路上自相踐踏,塵土飛揚,血肉四濺。殘存日軍一窩蜂似地朝東石門方向逃竄,剛跑到甲南峪,又遭我預先埋伏在那裏的兵力猛烈襲擊。緊接著,我軍向敵人發起了衝擊,戰士們一個個猶如猛虎下山,奮不顧身地撲向日軍,展開了白刃格鬥。
衝在最前麵的12連戰士楊紹清,麵對向他包圍過來的7個敵人毫無懼色,左刺右挑,愈戰愈勇,一連刺死6個,捅傷1個。還有一個戰士在同敵人拚殺中,身上5處受傷堅持不下火線。當他同一個日本軍官搏鬥時,已筋疲力盡,但他急中生智,嗖地一下將手中的步槍向敵人擲去,在敵人一愣的瞬間,猛撲過去將其壓倒在地,用牙咬掉敵人的鼻子,並趁敵痛不可忍之時將其擊斃。
激戰到11時左右,日軍除一部分掩護部隊逃回測魚鎮外,其餘均被我殲滅。
這次伏擊戰,共殲滅日軍300餘名,打死、繳獲騾馬和駱駝300餘匹以及大批軍用物資。
戰鬥結束之後,七亙村及附近村莊的群眾,都紛紛前來祝賀勝利。
下午6時左右,陳賡來到七亙村。當時搬運戰利品的指戰員和人民群眾,一下子把他圍攏起來。陳賡麵帶笑容,對大家說:“同誌們,七亙村這一仗,打得幹脆利落,是一個漂亮的伏擊戰,以很小的代價取得這麼大的勝利,打得好哇!以後,還要多打這樣的勝仗,直到把日本軍隊全部趕出中國去!”
此時,戰場上堆放著很多戰利品,有日軍的騾馬、炮彈、子彈、無線電器材、藥材、毯子、黃呢子大衣、日本罐頭和壓縮幹糧等等。當時,老百姓都沒見過壓縮餅幹,有的認為它是大麥花。陳旅長笑著對大家說:“這是壓縮餅幹。”當場讓772團團長葉成煥搬出幾箱,叫大家品嚐。
正當我軍伏擊戰激烈進行之際,國民黨第2戰區前敵總指揮兼第13軍軍長湯恩伯卻給劉伯承打電話說,他們已經決定放棄娘子關,並勸說劉伯承也趕快撤兵。劉伯承果斷地回答:“我們還準備在七亙村一帶再打一仗。”湯恩伯聽了後說:“好,好。我們等著貴軍的捷報。”之後,湯恩伯硬是帶著他的部隊撤走了。
日軍遭到我軍伏擊以後,退到測魚鎮。第二天,他們一麵派出部隊在七亙村附近收殮屍體,一麵整頓部隊,調集兵力,準備繼續西進。
劉伯承認為:日軍侵犯華北以來,作戰一直比較順利,七亙村的失利,對他們來說是微不足道的。他們目空一切,並沒有把八路軍放在眼裏。特別是20師團正向平定進犯,急需軍用物資,要運送軍用物資,在其打通正太路以前,唯有從七亙村通過。據此分析,劉伯承當機立斷,批示陳賡繼續利用七亙村有利地形,準備再次伏擊日軍。這次伏擊地點選在七亙村的西側。
10月28日時晨,我軍伏擊兵力進入陣地。上午10時左右,偵察分隊發現一股日軍輜重部隊向七亙村開來。這次,日軍接受了前次遭我襲擊的教訓,加強了對輜重部隊的保護,以100餘人的騎兵開路,300餘名步兵在後掩護,繼續沿大道西進。
11時左右,日軍先頭騎兵開始進入我伏擊區。這次日軍的警戒搜索,較上次嚴密,凡可疑之處,他們都先用炮火轟擊,然後才向前推進。日軍邊走邊打,大道兩側不斷響起轟隆轟隆的爆炸聲。但我軍由於有了第一次作戰經驗,人人沉著鎮靜,個個隱蔽巧妙。即使呼嘯的炮彈掠過頭頂,炸在身邊,大家也要嚴守紀律,紋絲不動。
不一會,下起了秋雨,386旅的戰士們趴在泥水裏,雖然很涼,但仍隱蔽如初,一動也不動。
一個騎在馬背上的日本兵,看到山上山下均無動靜,便得意地吹起口哨,朝後麵打“旗語”,通知輜重部隊大膽前進。當日軍騎兵通過改道廟到達營莊,輜重部隊進入我軍伏擊圈時,我戰場指揮員一聲令下,伏擊部隊一起向日軍輜重部隊發起猛烈的火力襲擊,頓時,打得日軍人仰馬翻,狂呼亂叫。
剛剛爬上營莊的騎兵,看到輜重部隊受到襲擊,馬上轉過頭來增援,並集中火力襲擊我指揮所。
我側翼部隊發現後,當即予以猛烈的還擊,日軍騎兵部隊被打得唏哩嘩啦,亂作一團。
這次伏擊,由於日軍加強了掩護部隊,加上風雨交加,道路泥濘,我增援部隊未能按時趕來,所以,戰至黃昏,日軍的騎兵和步兵拚死掩護其部分輜重部隊,向平定和測魚鎮逃去。
這次戰鬥,我殲滅日軍100餘名,繳獲騾馬數十匹。
七亙村連續兩次伏擊戰,共殲滅日軍400餘人,打死和繳獲騾、馬和駱駝400多匹及大批槍支、彈藥、糧食和衣物。我傷亡僅30餘人。
七亙村兩次伏擊,沉重地打擊了日軍不可一世的狂妄氣焰,提高了太行山區廣大人民抗戰的勝利信心。
七亙村大捷之後,當地群眾中流傳著這樣一句民謠:“日出東海,日落西山。”意思是說,日本從東海來犯,要在太行山西邊落下去。
就連一直懷疑我軍遊擊戰的國民黨高級將領湯恩伯也受到了很大的震動,當他在電話裏聽到七亙村的勝利消息時,不無佩服地對劉伯承說:“看來,還是你們遊擊戰行啊!”
3、黃蜂戰術、麻雀戰術
1937年底,劉伯承給第4期遊擊訓練班學員上課。
他第一句話,一下便把學員的注意力吸引住了。
“早飯後,我和李達騎著馬趕到這裏來上課,剛出師部附近的山嘴,李達的坐騎突然驚恐不安的嘶叫起來。緊接著,我的馬也像受了傳染一樣,嘶叫著四蹄亂蹦。一刹那,兩匹馬像發了狂一樣,拚命朝前飛奔。我們使勁勒住韁繩,雖沒有摔下來,卻勒不住奔勢,一直過了一裏多地,它這才漸漸慢下來。我們可莫名其妙,這到底怎麼回事?”
說到這裏,劉伯承稍稍停頓了一下,給大家留了一個想像的空間,之後接著說:
“不一會,警衛員追了上來,告訴我們,剛才是一群黃峰從後麵襲過來,叮著我們的馬螫。我們恍然大悟!一看,果然,馬肚上、馬屁股上已螫得斑斑點點的,難怪馬狂跑。你們想,黃峰屁點大,威力卻不小,居然弄得馬這個龐然大物狼狽逃竄,厲害不厲害?所以俗話說:無角綿羊受欺壓,有蠆的黃峰不可悔!這蠆,就是它的武器,不獨有武器,它還是遊擊戰術大家。你跑吧,它順風追,時不時螫一下,螫得你遍體鱗傷,痛苦不堪;你回過頭打它吧,它又鬼精靈似的飛開了,叫你毫無辦法。由此,我們獲得了一種啟示:以其精幹的兵力,襲敵尾部,襲敵側翼,襲敵不備的地方,螫它一下就跑,再尋找時機螫它。因義生名,我們把這種戰術稱為黃蜂戰術。”
劉伯承生動的講述,把大家引入到了一種空靈的境地,場上的氣氛活躍了。劉伯承繼續說話:
“黃峰戰術是遊擊戰術中的一種,下麵我想給大家介紹遊擊戰術中的另一種:麻雀戰術,這也是因義生名的一種戰術,為使比較容易理解,我舉一個例子說明。11月下旬,我師第386旅771團1個連去太穀縣範村一帶擴兵,不知怎麼讓日軍嗅到了信息,出動大部隊包圍過去,進行了一場力量殊異的作戰。日軍出動了多少人馬呢?600多名步兵,200多名騎兵,還攜帶著6門迫擊炮,4、5挺機關槍。而第771團這個連不足100人,兵力及火力都無法對比的。然而,第771團這個連對範村的地形非常熟悉,他們便充分利用這一優勢,把連隊散開,兩個一組,三個一幫,散布在方圓數裏的廣闊地區,與日軍周旋。日軍人馬雖多,但由於不熟悉地形,不敢分散,隻好集中在一起尋找我們的部隊打。我們的戰士們呢,則像小麻雀一樣飛來飛去,這裏放一槍,那裏打一下,從四麵八方朝日軍隊伍射擊。日軍打懵了頭,既不知八路軍有多少人馬,又打不到還擊的對手,最後隻好垂頭喪氣的撤兵了。結果,第771團這個連消滅了日軍100餘人,擊毀了他們1輛汽車,自己卻安然無恙。從這個例子中我們可以歸納到,麻雀戰術的基本特征是:利用熟悉的地形地貌的優勢,分散使用兵力,造成一種兵多將廣的假象,伺機出沒無常的打擊敵人。
學員們已經入了迷。劉伯承緩了口氣,把話題深入下去:
“剛才具體談了兩種遊擊戰術,大家心裏可能還有一種疑惑:遊擊戰術在配合正規部隊作戰時怎麼運用?或者說,在較大規模的作戰中怎麼運用?其實,道理是相通的,關鍵在於靈活運用的程度。我仍采取舉例的方法說明。這次舉的例子,是剛結束的反六路圍攻作戰。在坐的許多同誌親身經曆了這場戰鬥,未參加這場戰鬥的同誌對此也有耳聞,但為了形象地說明問題,我還是係統地介紹戰鬥全貌。
六路圍攻是哪六路圍攻呢?第一路,也是最主要的一路,是從壽陽出動的2500餘名日軍,配有3架飛機,10多門平射炮,曲射炮,向鬆塔方向進攻;第二路,是從平定出動的500餘名日軍,向西寨方向進攻;第三路,是從陽泉出動的300多名日軍,經上龍泉、廣陽向馬坊進攻;第四路,是榆次、長治出動的200名日軍,經闊郊向馬坊進攻;第五路,是太穀出動的600多名日軍,經範村向水晶坡進攻;第六路,是從昔陽出動的700多名日軍,經關帝廟向和順進攻。六路日軍合計總兵力5000餘人。
10月21日,日軍派飛機到鬆塔附近進行低空偵察,並派出1支便衣隊到鬆塔方向的羊頭崖,偽裝警戒疏忽的樣子,企圖引誘我主力上鉤。我們發覺日軍的企圖,綜合對日軍各據點的偵察情況,判斷日軍是要對我主力合圍,我們遂決定采取內外線結合的遊擊戰術來對付他們。具體以第772團在鬆崗一線吸引日軍分進合擊,伺機轉到合圍圈外;第769團、秦賴支隊和汪乃貴支隊則在外線以遊擊戰配合。
10月22日,日軍開始了圍攻,主要一路很快從壽陽進至羊頭崖,以一部沿鬆塔向第772團駐地華泉村正麵進攻,主力向華泉村迂回。第772團則以一部扼守村東南高地,阻擊日軍的迂回部隊,而以主力置於村西北高陣地,抗擊日軍。由於占領了有利地形,日軍數次衝鋒都被擊退。
入夜,第772團趁夜色轉移,一口氣連翻9個山頭。至馬坊,卻發現馬坊西邊有了日軍,於是部隊立即轉向馬坊東麵的獨堆。在獨堆還未住定,獨堆東邊也到了日軍。部隊便再次轉移,急趕20多裏,到了南軍城,在此休息了一晚。
10月23日,鬆塔、闊郊、獨堆三路日軍在馬坊會合,繼續尋找第772團決戰。第772團仍以小部據險抗擊,主力卻悄然轉移。入夜,第772團召回阻擊的小部,派一部繞至馬坊以北遊擊,主力移駐北嶺、榆林坪一帶,完全跳出了日軍的合圍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