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事上已被迫出此等塗炭生靈之下策,可見當時局勢之危。

6月3日,讓蔣介石和毛澤東都哭笑不得的事件發生了。這一天,國民黨中央監委會作出決議:恢複陳獨秀、張國燾、毛澤東、周恩來、葉劍英等二十六人國民黨黨籍。當天,毛澤東等七人電告國民黨中監委:“國共兩黨雖在政治上已告合作,但組織上兩黨關係是否恢複到民國十三年之辦法並沒商定。且此案事前並未通知與征求本黨中央及各人意見,今鄭重聲明不予承認。請將此聲明於明日見報。”

國民黨中監委此舉,無疑是希望造成“一個大黨”的部分現實。可是,這個“天才”的設想時運不濟,被當事人拒絕了。客觀上,毛澤東等人的聲明使國民黨蒙受了巨大的名譽損失。幾天後,國民黨中央被迫發表聲明撤銷此案。

國民黨中監委步伐比蔣介石慢了不止半拍。黨內步調一時無法一致,還表現在黨內各個機構間缺乏協調統一的平衡物。5月31日,國民黨中常委通過的《關於對黨外各種政治團體及其分子之態度的決議》明確指示:對於那些不放棄原有主張,確認本黨三民主義為最高準繩的團體和其分子,應嚴予取締。可以看出,中常委又比蔣介石走快了一步,已露出對共產黨無法化解的敵意。根據國民黨中常委的決議,6月3日,也就是中監委決定恢複毛澤東等人國民黨黨籍的當天,陝西省黨部下令解散了西安十三個救亡團體,逮捕了各團體領導人。6月9日,《新華日報》對此事作出反應,要求消除隨便捕人、亂封團體、亂禁書報的現象,但沒把問題歸為國民黨的上層,認為“主要原因是由於地方政治的黑暗”。

四天後,在西安主持工作的林伯渠向毛澤東、張聞天報告:西安一些頑固分子以反共代替抗日,企圖造成對日妥協,是否應在陝甘寧邊區問題上略作讓步,以阻止妥協局麵出現。毛澤東答複說:“這些反動行為並不足怪,亦不必驚惶,指出他們違反中央意誌,違反抗戰建國綱領,使之孤立。目前邊區采取的一些辦法,不過為了自衛,並非有意與之對立,目前無讓步之必要。”

毛澤東已經看出了國民黨內部步伐上的紊亂,開始利用這種混亂了。蔣介石不同意將八路軍擴編為三軍六師,不過隻是少了個名分,八路軍照樣發展壯大。蔣介石下令秘密逮捕了黃埔畢業生、陝西共產黨重要負責人宣俠父,陝西共產黨員仍以幾何級數增長。青山擋不住,畢竟東流去。共產黨已漸漸步入順境。

1938年8月3日,中國共產黨領導層迎來了一個曆史性的時刻。

王稼祥和任弼時回延安了!

王明、康生離開莫斯科後,病愈後的王稼祥和鄧發一起,擔任了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王稼祥在長征途中,作為促成毛澤東回到軍事領導小組的支持者,和毛澤東的關係已非同一般。王明已麵臨“斷奶”的危險!

因延安和莫斯科路途遙遠,電報往來仍無法把中國的實情原汁原味端過去。“三月政治局會議”後,毛澤東和張聞天決定讓任弼時親赴莫斯科,向共產國際執委會報告中日戰爭的形勢與中國共產黨的工作。6月,共產國際執委會主席團通過了兩份文件,充分肯定並完全同意中國共產黨的政治路線,明確支持和聲援中國人民全民族的抗日鬥爭。

王明的時代終於要過去了!

7月中旬,王稼祥和任弼時要回國了。共產國際執委會主席季米特洛夫找他倆談話。當談及中共中央領導問題時,季米特洛夫說道:“應該承認毛澤東同誌是中國革命實際鬥爭中產生出來的領袖,請告訴王明,不要競爭了吧!”

王、任二人帶著尚方寶劍回延安,王明還會有什麼好結果嗎?

可以想像,王稼祥和任弼時回到延安時產生了怎樣的轟動效應!

王稼祥回到延安的當天,是向張聞天還是向毛澤東傳達共產國際的決定和季米特洛夫的意見呢?曆史沒有提供這樣的記錄、按照事情發展的邏輯,他應該和張聞天有這樣一場單獨的對話,場景應在張聞天的窯洞裏,或者在暮靄中的黃土地上:

張:共產國際的決定是什麼內容?

王:肯定了我們一年來建立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肯定了我們自洛川會議以來的政治路線。

張:(興奮地)這下好了,王明同誌再說三道四就沒有依據了。

王:(是否長出了一口氣?)是啊,有了莫斯科的指示,等於繳了王明的械。主席團都作出決定了,他一個團員還想改變嗎?

張:(若有所思地)這種情況再不能繼續下去了。張國燾走了,當了特務,這是他個人的最好歸宿,對我黨來說,他的走是一次自身的清潔。王明的武裝一解除,大家勁兒就能使到一起了。季米特洛夫同誌還有指示嗎?

王:他承認毛澤東是實際鬥爭中產生的領袖,叫王明不要競爭了。

張:(急切地)有這話就更有說服力,王明是個有權力欲的人。

王:季米特洛夫說我們在複雜的環境和困難條件下真正運用了馬列主義。他明確指出,領導機關中,要在毛澤東為首的領導下解決問題,領導機關中要有親密團結的空氣。

張:(沉默良久)中央一直是這麼做的,隻要把王明的問題解決了,說親密團結,可不是自誇。

當天晚上,張聞天去沒去找毛澤東呢?很可能去了,但毛澤東不在鳳凰山的窯洞裏。

毛澤東在8月3日晚,得知共產國際的指示精神後,究竟去了哪裏呢?他從任弼時那裏聽到了季米特洛夫的話,並沒有表示出過分的驚喜。吃了晚飯後,他去會江青。當然,這個時候還少不了康生陪同。

毛澤東和江青的熱戀恰恰發生在這一時期。賀子珍離開他已經九個多月了。這件事沒多少值得大驚小怪的,至少毛澤東本人這麼看。

大約過了兩三天,張聞天終於找到機會和毛澤東談一些絕對機密的事情了。從一些回憶文章透出的隻言片語裏,我們可以尋出中共中央政治最高權力轉移的蛛絲馬跡。毛澤東和張聞天這位當事人密談的詳情已被掩藏在曆史的皺折中。《張聞天傳》中,有這樣的星星點點的披露:“按照共產國際的指示,張聞天向毛澤東提出,黨中央總負責人的職務應該由毛澤東來擔任了。毛澤東經過全麵考慮,認為目前還不是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要張聞天繼續當下去。”其間,也“有同誌向張聞天提出以毛澤東為總書記的提議,張聞天按照毛本人的主張,也沒有提到六中全會上去討論。”張聞天當時看“毛既然要他名義上仍負總責”,他也就“沒有表示堅決讓位的態度”。必須指出,這些珍貴的內幕出自張聞天1943年延安整風時記的筆記。

毛澤東這時拒絕接受“總書記”一職,是有什麼顧慮,還足真的覺得提出這個問題不是時候?

曆史莊嚴地沉默著!

毛澤東仍讓張聞天在黨內負總責,是覺得張聞天真的當之無愧嗎?三個月後,張、毛之間發生了一次衝突。六中全會期間,毛澤東和江青的關係已公開化了,黨內議論頗多。在延安和陝北的,用嘴和書信表示不滿,在前方打仗的將領得知毛、江熱戀,不惜用電報表明自己的態度。最後,這些情況都彙到了總負責張聞天手裏。因為這事毛澤東是當事人,誰處理起來都感棘手。張聞天拿著這些函電,不知如何是好。六中全會結束後,張聞天想了一個折衷辦法,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信的大意說:“你與賀子珍合不來,另外結婚,誰都沒有意見;不過,按江青在上海的表現,似不合適。”

這封信可算用心良苦之作,把事情分成兩個層麵,不反對結婚,但反對和名聲不好的江青結婚!然而,張聞天這種作法太書生氣了,如果他動用一些政治藝術,大可不必自己承受來自毛澤東的反作用力,把手裏的“群眾意見”轉給毛澤東就是了。毛澤東看了總負責這封信是如何表示的?他讀完信後,當場把信扯成碎片。第二天,出錢在合作社擺了兩桌酒席,宣布與江青結婚。賀喜的人群裏,沒有張聞天。

這次衝突過後,張聞天仍沒辭去總負責的職務。1943年,張聞天這樣回憶道:“六中全會期間,我雖未把總書記一職讓掉,但我的方針還是把工作逐漸轉移,而不是把持不放。自王明留延安工作後,我即把政治局會議地點,移到楊家嶺毛澤東同誌住處開。我隻在形式上當當主席,一切重大問題均由毛主席決定。特別是在七八月政治局會議(史稱神仙會議)之後,我實際上是做了宣傳教育部門的工作。”事實上,張聞天的總負責名義一直保留到七大,七大以後,總書記一職已不複存在。

這個時候,形式並不重要。然而,這還不是毛澤東拒絕出任總書記的全部原因。他並不十分看重共產國際的力量,共產國際的指示,不過是早該聽到的一個“說法”。在當時的情況下,讓王明緘默不語,隻有借助那個季米特洛夫,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是也。一個天才的、創世紀的政治家,這些手法不過是雕蟲小技。

不過,共產國際的指示還需要以一個文件的形式固定下來。抗戰已經一年多了,正處在由防禦到相持的轉折關頭,需要總結一下一年多的經驗教訓,得與失已經看得很清楚了,是與非也該弄個明白。

9月10日,王明、周恩來、博古從武漢回到延安,準備參加中共中央會議。毛澤東、張聞天等人親自到延安城南門迎接。毛澤東緊緊握了握周恩來的手,說出三個字:“辛苦了!”

王稼祥向王明轉述季米特洛夫那些話時,王明是如何表現的,曆史沒有留下記載。五年後,張聞天說道:“六中全會在毛澤東同誌領導下,實質上推翻了王明路線。王明這時候碰了三個釘子,一個是蔣介石的釘子,一個是中央內部的釘子,一個是王稼祥同誌從共產國際帶來的釘子,所以氣焰也小些了。”

9月14日,張聞天主持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20日,王明作政治報告。26日,這次政治局會議的最後一天,對將要召開的六中全會議程作了重大變動,毛澤東作政治報告,王明隻作關於國民參政會的報告並負責起草政治決議案。一個月後,中共中央決定把王明留在延安。

至此,中國共產黨人的思想朝著毛澤東的《論新階段》上統一。讓毛澤東感到遺憾的是,這次會議沒有成為他和周恩來密切合作時代的開始。因為六中全會剛剛開幕,周恩來就匆匆離開了延安去武漢見蔣介石。

10月4日,周恩來一覺醒來,看了看表,發現已經到了蔣介石約見他的時間。離開漢口一個多月了,他發現路旁炸毀的房屋不知又增加了多少。

他忽然間想起了8月6日毛澤東等人發來的一份電報:“保衛武漢,重在發動民眾……務須避免不利的決戰,至事實上不可守時,不惜斷然放棄之”。難道武漢戰事之結局又一次被毛澤東言中了嗎?在延安呆了二十天,周恩來的心情極為複雜。王明這一頁看來是徹底翻過去了。敵後戰場,八路軍搞得生龍活虎。誰都不得不承認毛澤東的遠見卓識。持久戰,發動民眾,這兩點都由毛澤東率先提出。持久戰的局麵已經形成,蔣先生隻能麵對現實。可是他對發動民眾仍是這麼遲鈍。武漢街頭,仍可不時看見表情麻木的一張張臉。兩黨關係難以取得突破性進展,長此下去,抗戰大業何以能竟?周恩來在政治局會議上主要談這種憂慮。現在,毛澤東也認為目前的合作方式不利於長期合作了,他提出了從前他不太感興趣的民族聯盟方式,又在《論新階段》中向國民黨申明:停止在國民黨內部招收黨員組織支部活動。可是,蔣介石會不會接受這個方案呢?周恩來對此毫無把握。時間已不容他多想,軍事委員會的大門已經看得見了。

蔣介石迎他進屋,寒暄過後,問道:“恩來,聽說你們在開六中全會,沒想你回來得這樣快呀。”

周恩來忙答道:“會開過了,我們一致認為在當前形勢下,加強兩黨組織上的合作極端重要,我急忙趕回來,為的就是盡快向你和貴黨轉達這個願望。”

“很好很好。”蔣介石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你帶沒帶書麵提議?”

周恩來掏出一封信,“這是毛澤東和王明給你寫的信。毛澤東同誌因武漢戰事緊張,要我立即把這信轉給你。我們認為抗戰形勢有漸次進入一新階段之趨勢。此階段之特點,將是一方麵更加困難,然又一方麵更加進步,而其任務在於團結全民,鞏固與擴大抗日陣線,堅持持久戰爭,動員新生力量,克服困難,準備反攻。”

蔣介石粗粗瀏覽了毛澤東手書的信,朝桌上一放,說道:“南潯線將士用命,殲敵數萬,戰局會有所改觀的。隻要各方力朝一處,事情要好辦得多。隻要北守武漢,南守廣州,再有外援,我們就可掌握戰場主動權。”

周恩來問道:“萬一武漢外圍線失守呢?還要守武漢孤城嗎?”

蔣介石反問道:“你說呢?”

周恩來答道:“不惜斷然棄之,保存實力作持久打算。”見蔣介石不說話,又補充道:“毛澤東同誌曾有一篇《論持久戰》,專門論述對日作戰的戰略戰術問題。”

“聽說過,聽說過,辭修也曾有過這麼一個計劃。”蔣介石看看表,“恩來,你還有什麼書麵東西嗎?”

周恩來道:“還沒來得及寫出來。”

蔣介石下了逐客令:“那就寫了再送來吧,今日還要開幾個會呢。”

10月8日,周恩來向蔣介石遞交了中共中央新建議的書麵說明。當日,蔣介石即將這個說明交陳立夫、康澤研究討論。

10月14日,蔣介石再次約見周恩來。

周恩來知道戰事越發不利,開門見山道:“校長,敝黨加入貴黨及三青團的主張,是考慮再三之策。隻有這一條路可以共度難關了。”

蔣介石道:“這事是我先提出的,這不假,我是總裁,也不假,可是,這麼大的事,不是我一個人可以說了算數的,必須由常委會進行討論後才能確定之。”

周恩來問道:“什麼時候能討論出個結果。”

蔣介石麵露難色,“恩來呀,你知道,國共合作,黨內並不是一致讚成的,你們又不作原則性讓步,此事恐難很快實行。”

周恩來隻好退一步,“那麼,三青團尚未成立,加入三青團的事,校長總可以決定吧?”

蔣介石被將住了,踱了一會步說道:“這個,這個,這個可以吧。三青團的章程修改後,可以允許中共黨員參加,待我們雙方進一步研究後,即可考慮實行。”

周恩來見好就收,換了一個話題:“校長,八路軍改編後,在華北戰場給敵大量殺傷,依靠群眾還得到了很大發展。現今的一個集團軍,已不好控製廣大區域內的部隊,是否……”

蔣介石揮揮手打斷了周恩來的話:“我都知道,我都知道。這事隻能留作以後再議。日本人已把兵力用到極限了,現在華作戰部隊已超過一百萬,國內在演空城計。我準備在武漢戰事結束後,把部隊再整編得更精一些,你提出的問題,到時一起加以考慮。還有一個邊區問題,你們是怎麼搞的嘛,一點也不體諒我的苦心。我給你們的條件,比給閻百川的優厚多了,正值危難之秋,就不要再在地盤問題上做什麼文章了吧。別人向我提條件可以理解,你是我的老部下,怎麼也不體諒我呢?”

周恩來怎麼體諒他呢?擴軍和爭邊區利益的事,解決不解決也無大礙,戰事正急,蔣介石手也伸不到那裏去。周恩來胡亂支應幾句,找個借口告辭了。

10月25日,蔣介石在廣州失守第四天,決定棄守武漢。抗戰中心從此轉移到了重慶。

廣州、武漢相繼失守後,國民黨內部爭吵再次達到高潮。這時候,中日戰爭呈現了長期對峙的狀態。正麵戰場,已經在武漢周圍和長江兩岸形成相互對壘的局麵,日軍已無力發起大規模的軍事進攻達到迅速滅華的目的,國民黨軍隊元氣大傷,一時也無力組織反擊。敵後戰場上,因日軍采取“治安警備”策略,無力量在廣大的地區發動大掃蕩肅清八路軍,也呈僵持局麵。在此形勢下,國民黨自然要重新考慮和共產黨的關係問題。由於其內部求和聲日眾,共產黨無疑成了投降的最大障礙,同時,因戰爭不能迅速結束,國民黨主戰派也深恐共產黨借此機會壯大,兩股勢力在這一點上恰恰達成了共識。從利益出發,國民黨實在不願意再搞什麼一個大黨了。

12月8日,蔣介石剛從桂林行營飛回重慶,就接到戴笠報告:投降派主力之一周佛海,以宣傳部長視察名義飛到了昆明。這實在是個不祥的征兆。由周佛海的擅自離渝,他想到了汪精衛,繼而又想到了共產黨。他想又到了強調統一的緊要關頭了。12月9日,他再次約見了周恩來。

蔣介石顯得有點急不可耐,直截了當講了解決兩大黨問題的最後辦法:“恩來,跨黨的辦法討論後大家都不讚成,十三年合作,並沒持久,已經可以證明了。現在,你們共黨既然信了三民主義,最好還是合成一個組織,力量可以加倍嘛。”

周恩來一時不知蔣的用意,隻是作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蔣介石興奮起來了,“恩來,如果這種辦法可以談,我可在西北約毛澤東等人麵談解決。”

談了近一年,又回到吞並的老路上了!周恩來淡淡笑著,仍沒說話。

蔣介石接著說:“如全體合並一時做不到,可否一部分黨員加入國民黨而不跨黨?大家都害怕你們搞什麼革命轉變呀!十三年以後,把大家都搞怕了。”

周恩來微笑著答道:“我們相信三民主義,可不僅僅因它是抗日的出路,主要是因它是達到社會主義的必由之路。國民黨員大可不必作如此猜想,所以兩黨終歸還是兩黨。跨黨並改變名稱,目的是為了取得相互信任,但如果認為時機尚未成熟,還可以采用其它辦法。少數人退出共產黨加入國民黨一失信仰,二失節操,於黨於國都百害無益。”

雙方談個不歡而散。

三日後,蔣介石再約周恩來,順便又約了剛到重慶不久的王明。

周恩來這次來個先發製人,“校長,10月份我在武漢見你,曾轉交給你一封毛澤東同誌寫給你的信,你當時表示我們的提議可以考慮的。”

蔣介石作出驚詫狀道:“什麼信?毛澤東寫給我的信?我沒見過。”

王明忙道“還有我寫的一封信呢?”

蔣介石突然笑了一下:“或許有這封信,那時間事情太多,已經記不得了。那封信講的是什麼?”

周恩來早鍛煉出來了,不緊不慢地把信的內容複述了一遍,“主要談的還是跨黨問題。我們認為,在廣州、武漢相繼失守的情況下,兩黨關係更顯迫在眉睫。”

蔣介石臉色陡然變得陰冷,“共產黨員退出共產黨,加入國民黨,或者共產黨取消名義整個加入國民黨,我都歡迎,或者,你們仍然保存自己的黨,我也讚成,跨黨的辦法是絕對辦不到的,絕對辦不到!”他變得異常激動,站了起來,伴著手勢說著:“我的責任是將共產黨合並國民黨成一個組織,國民黨名義可以取消,我過去打你們,也是為了保存共產黨革命分子合於國民黨,此事乃我的生死問題,此目的如達不到,我死了心也不安,抗戰勝利了也沒有什麼意義,所以我的這個意見,至死也不變的!至死也不變!”

蔣介石突然間甩出了底牌,使得進行了一年的談判突然間顯得毫無意義了。周恩來和王明麵麵相覷,一時不知如何答對。不,他們早就知道蔣介石最後要出這張牌,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地打出來。蔣介石看了看他們,索性繼續說下去:“共產黨不在國民黨內發展也不行,因為民眾也是國民黨的,如果共產黨在民眾中發展,衝突也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