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50年代,英國情報機構進入了多事之秋。蘇聯派遣大批特工潛入英國,有的甚至打入了英國情報機構的要害部門。
1958年的一天,美國中央情報局給英國同行透露了一條信息:有一個重要的蘇聯間諜打入了英國情報機構,另外還有一個蘇聯間諜在英國海軍部門工作。那個打入英國海軍部門的蘇聯間諜1952年曾在華沙工作過,他的名字的第一個字母是“H”。
得到這個消息後,英國情報機構感到事態嚴重。英國安全局立刻著手調查,他們找來了一本海軍情報局的花名冊,從裏麵找到了許多名字的第一個字母是“H”的人,然後,逐一進行甄別,最後將目標鎖定了一個名叫哈裏·霍頓的人。
安全局為什麼認為哈裏·霍頓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呢?因為霍頓的檔案資料顯示,1952年,他曾在英國駐波蘭大使館工作過。在駐波蘭大使館任職期間,霍頓見波蘭藥品急缺,就利用自己外交官的身份走私青黴素,因此大發橫財,在華沙過著花天酒地的日子,行為極不檢點。波蘭軍事情報局察覺後,將其逮捕,一時鬧得滿城風雨,差一點釀成了一樁外交事端。
對於這樣一名有損國家聲譽的外交官,英國駐波蘭大使館當然不能容忍,隻得將其打發回國。然而,當時英國駐波蘭大使館並不知道霍頓被波蘭軍事情報局抓獲後,居然被波蘭軍事情報局收買,成了一名波蘭間諜。後來,不知是由於什麼原因,聲名狼藉的霍頓並沒有馬上離開波蘭,而是混入了英國駐華沙大使館的海軍武官處,在那裏工作了一段時間後才回到了英國。霍頓的這些經曆都與美國中情報局提供的信息相吻合。
然而,霍頓回國後,並沒有經過必要的審查,又被安排在波特蘭島的英國海軍基地水下武器中心工作。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位於英吉利海峽的波特蘭島北部的人造深水良港曾經是英國皇家海軍的軍事基地。二戰結束以後,英國皇家海軍和“北約”的部隊一直在此屯兵訓練,直到20世紀90年代。
就是這樣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居然一直在這樣的要害部門工作,真是不可思議。要不是美國中情局的提醒,哈裏·霍頓的間諜身份還一直不為英國情報機構所懷疑。哈裏·霍頓出身低微,根本就沒有受過什麼教育,職位也不高,所以一直沒有引起英國情報部門的注意。
由於出身和教育的原因,霍頓盡管是一名間諜,但卻沒有一個間諜的起碼素質。他在波特蘭英國海軍基地工作期間,還是同當年在華沙做外交官時一樣花天酒地,醉生夢死。他還同在基地工作的一個女孩子發生了不正當的男女關係,開始喜新厭舊,嫌棄自己的妻子,把自己的家庭生活搞得一團糟。
霍頓的妻子為了報複,開始注意丈夫的言行舉止,偷偷掌握了霍頓許多從事間諜活動的證據。有一天,霍頓的妻子就向他攤牌了,要他馬上結束同那個女孩子的關係,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否則就要去基地告發他。但是,霍頓並不是一個害怕威脅的人,當時又正同自己的小情人打得火熱,就根本不理睬妻子的那一套,依然我行我素,結束,他的妻子真的跑到波特蘭海軍基地安全官那裏去告他了,說霍頓為了一個在基地工作的姑娘而拋棄了她,並且還經常帶著那個情人到倫敦去和一個外國人見麵。不料,基地的安全官員對於霍頓妻子的告發並不以為然,認為霍頓的妻子隻是為了家庭糾紛來告狀,很可能是誣告,沒有對霍頓進行必要的調查和監視。
直到安全局來進行調查,他們才覺得霍頓的問題並不是那麼簡單,開始對霍頓的行動進行監視。經過一番調查,英國安全局的工作人員發現,霍頓的確是經常帶著他的女友到倫敦去玩,並且每一次到了倫敦,都要同一個叫“朗斯戴爾”的加拿大人見麵。於是,那個叫朗斯戴爾的加拿大人也進入了安全局的視野。
經過進一步的調查,安全局調查人員確認,那個叫“朗斯戴爾”的加拿大人真名叫莫洛迪,是克格勃駐波蘭情報站站長。莫洛迪1922年出生於莫斯科,7歲時就到美國生活。而真正的朗斯戴爾則是出生於加拿大,1932年去了蘇聯。蘇聯人搞到朗斯戴爾的護照後,就來了一個“調包計”,讓莫洛迪頂替那個“朗斯戴爾”來到了英國,開始間諜活動。
莫洛迪來到英國後,用克格勃提供的資金,在倫敦辦了一家專門出租樂器、玩具和商用自動裝置的連鎖店,自己當起了老板,為間諜活動進行掩護。當時,莫洛迪在倫敦除了讓哈裏·霍頓為他提供情報以外,羅森伯格夫婦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羅森伯格夫婦其實也是被美國聯邦調查局通緝的克格勃間諜,他們的真實姓名是莫裏斯·科恩和洛娜·科恩。
當年都是美國“原子彈間諜案”的參與者。事發後,由當時在美國的克格勃駐北美情報站的站長阿貝爾上校及時把他們轉移出來,給他們辦了新西蘭護照後又幫他們移居到了英國,在斯特蘭德開了一家小書店作掩護。
到了英國後,科恩夫婦還加入了英國古書業工會和全國書業工會,成了這兩家組織的正式會員。他們偽裝得非常成功,與街坊鄰居的關係十分融洽,在業界的聲譽很好。尤其是莫裏斯·科恩的妻子洛娜·科恩在當地竟然還獲得了一個“天下第一好人”的美譽。她經常在自己的家中給當地的孩子們舉辦茶點會,免費給他們提供一些餅幹、麵包和兒童書籍,成了當地的慈善人物。而莫裏斯·科恩本人的圖書業務也開展得很不錯,經常給外地的讀者郵寄各種書籍。但是當時並沒有人知道,他正是通過這種郵寄方式,把那些圖書重新裝訂,在裏麵夾帶機密情報,從而把大量的情報寄到蘇聯克格勃總部。
1958年8月27日,莫洛迪來到大波特蘭街米蘭銀行,寄存了一個手提箱和一隻牛皮紙包。他剛離開,英國安全局局長羅傑·霍利斯就親自帶著人來到了米蘭銀行,同銀行行長交涉之後,取出了莫洛迪剛剛寄存的那些箱子和紙包。他們打開箱子和紙包,發現了一架間諜用的“米諾克斯”牌的照相機,一台專門用於拍攝文件的“普拉克捷娜” 牌的微型照相機和一本《英文打字教程》。
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這個 “朗斯戴爾”是不需要專門學習打字的。英國安全局資深特工彼得·賴特憑經驗覺得這本書一定有問題。讓羅傑·霍利斯和彼得·賴特最感興趣的,還是藏在木碗裏的七隻打火機。經過用隨身攜帶的儀器檢查,發現這些打火機底部都是空的。他們用膠皮吸杯和鑷子把裏麵的東西取出來檢查,原來是兩套“一次一譯”的微型密碼本,其中的一套正在使用。這種密碼每次使用一頁,用完後就銷毀,再也無據可查了。
莫洛迪發展了多名間諜,為克格勃獲取了大量英國軍事情報
英國安全局獲得了這些東西之後,真是欣喜若狂。有了這些密碼,他們就可以完整地監聽莫洛迪他們的密碼電報,及時掌握他們的動向。賴特等人把這些東西拍照和複製後重新裝訂好放回原處,並派人在米蘭銀行和莫洛迪的住處進行秘密監視,靜靜地等待他回來。
兩個月以後,莫洛迪回來了,又住進了原來租住的公寓裏。從表麵上看,他的生活同以前一樣,照樣做生意、約會女人。但是,安全局的調查人員並沒有放鬆對他的監視。他們同倫敦當地的社區進行聯係,化裝成普通居民直接住到了莫洛迪的隔壁,並裝上竊聽器。經過兩個多月的竊聽,他們終於查明了莫洛迪的行蹤。
安全局調查人員通過竊聽,得知1961年1月7日又是莫洛迪和霍頓接頭的日子,於是就作好了周密的安排,準備在他們接頭的時候將他們一網打盡。
1961年1月6日的晚上,莫洛迪像往常一樣,在一家經常光顧的夜總會玩了個痛快,直到深夜又帶了一個姑娘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到淩晨才把她打發走了。這時莫洛迪打開電台,同克格勃總部進行聯係。當然,他隔壁的那些“鄰居”們這時也開始了緊張的工作。通過竊聽得知,克格勃總部命令莫洛迪當天務必同霍頓接上頭,取回那隻重要的“手提包”。
1月7日的清晨盡管十分寒冷,但是霍頓還是與自己的女友一塊兒出門了。他們沿著滑鐵盧大街一路往前走,就像一對忙著趕路的情人一樣。霍頓的女友拎著一隻手提包,還不時地朝後麵看上一兩眼。他們倆的一舉一動,已經在安全局調查人員的掌控之中。這時安全局的調查人員已經會同倫敦警方,在他們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不一會兒,莫洛迪就從後麵跟上來了,來到了霍頓和他的女友身邊。就在莫洛迪從霍頓的女友手中接過那隻手提包的一刹那,倫敦警察局的偵探喬治·史密斯突然從一邊冒了出來,堵在他們的麵前,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證,然後對他們說:“我是倫敦警察局的,你們被捕了。”
緊接著,安全局的三名特工圍了上來,將他們三人塞進了早就停在路邊的汽車,把他們帶到了警察局。
在警察局裏,狡猾的莫洛迪百般抵賴,拒絕回答任何問題。可是他的同夥霍頓則是竹筒裏倒豆子,把一切都交代了,而霍頓的那位不明真相的小情人,嚇得在一邊哭了起來。根據霍頓的交代,喬治·史密斯和幾名特工馬上驅車來到了克蘭利花園路45號,將羅森伯格夫婦抓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