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時沒能一起去成的阿爾卑斯山,在二十八歲這一年,陸景明與沈熹並肩站在了山頂。
日落很美。
他們十指緊緊相扣,始終沒有鬆開對方。
山腳附近有家曆史悠久的照相館,沈熹興致勃勃的拉著陸景明去拍照。
照相館門口的櫥窗裏張貼著出彩的作品。
她彎著腰,挨個兒看過去。
然後,櫥窗的另一端,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照片上的人是個少年。
黑發黑眼,衣著單薄。
他眺望著遠山積雪,一身落寞。
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沈熹對他伸出手,虛虛描繪著他的眉眼。
身旁的人捉住她的手,“不用看了,是我。”
沈熹呆呆轉頭。
“那年你走之後,我曾去找過你。”陸景明眉眼溫柔,“沒找到你,就來了這裏。”
她紮進他懷裏,悶聲道:
“我們把它買下來吧。”
“好。”
進了店,老板是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他正和年幼的兒子一起整理老相冊。
兩人說明來意,老板很是意外,特意去取了照片來比對。
十年時間過去,陸景明的變化並不大。
歲月隻帶走了他的青澀。
別的一概沒改。
倒是好認。
照片背後記載了拍下的時間。
老板很快回憶起來當時的場景。
他禁不住感歎:
“那時我才十七歲,正好外出采風,從山上下來時,一眼就看見了這位先生。”
“他當時的氣質真是……”
說到這裏,他撓撓頭,實在想不到合適的形容詞,隻能換了個說法:
“總之,他真是太特別了,相信每個見了他的人,都會愛上他。”
沈熹煞有其事道:
“的確,我已經深愛上了他。”
陸景明嘴角弧度更深。
老板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他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忙道:
“等等等等!!”
沈熹:“怎麼了?”
老板緊緊盯著她的臉,眼睛亮的嚇人:
“你很麵熟啊。”
沈熹:“?”
他兩掌重重合在一起,猛地一拍手掌:
“我想起來了!”
說完,他從兒子手裏奪過那本老相冊,飛快在裏麵翻找。
小寶貝懵懵的看著爹地,嘴一癟,眼淚已經蓄了滿眶。
沈熹趕緊從紙袋裏拿出一個草莓味的甜甜圈。
“喜歡嗎?”
他一秒放晴,歡歡喜喜的接了,不忘對她做兩個飛吻。
沈熹滿臉姨母笑,對陸景明道:
“看著怪好玩的,趕明兒我們也生一個玩玩。”
陸景明無奈又好笑的捏捏她的臉。
“找到了!”老板欣喜的聲音傳來。
兩人重又看向他。
他手裏拿著一張照片,目光反複落在沈熹和照片上:
“就是你!我沒認錯!”
沈熹不明所以,接過那張老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個年輕女孩子。
日影斜沉,落霞滿天。
巨大的金色雲團下,她戴著一條紅色圍巾,坐在山頂某塊石頭上發呆。
尚且稚嫩的眉梢眼角,積著揮之不散的鬱色。
剪影蒼涼而纖細。
與沈熹,生的一模一樣。
看著照片,她的思緒一同被拉回過去。
剛到歐洲的那段時間,實在是太難熬了。
生活壓得人喘不過氣。
她安頓好哥哥,獨自買了票來到了這裏,在山頂上坐了很久。
最終還是決定好好活下去。
那天,是幾月幾號來著……
翻過照片,沈熹看見背麵留下的日期,手一抖。
——和陸景明那張照片
是同一天。
“當時你們是一起來的?”老板興奮問道。
沈熹恍惚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