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發昏暗,臨近下雨之際,突然刮起了大風。
陶夭被一陣陣風鈴撞擊的聲音吵醒。
大風刮得窗扇都在響,陶夭睜開眼睛看到床沿邊坐著一個人。
少年背對著光線,他的整張臉都埋在陰影下。
不知為何,她覺得此刻的氣氛有些壓抑。
莫名的令人不安。
陶夭從榻上坐起來,湊上前輕輕喚他,“阿灼。”
少年沒動仿佛沒聽見一般。
陶夭伸手碰了一下他,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扣住。
昏暗的光下,她隻能看到少年的輪廓,和昏暗中那雙無助的雙眸。
“姐姐……”
“嗯。”陶夭下意識柔聲回應,“我在。”
似乎被她的溫柔觸動到,少年朝她湊近,些許光線落到他的臉上。
她看到雲灼雙眸泛著水霧,脆弱地看著她。
雲灼收緊了手,看著近在咫尺的陶夭。
腦海中浮現的畫麵太多了。
折磨得他快要崩潰了。
而現在姐姐在溫柔地看著他。
他是不是不該問?
可是,他一想到,姐姐看到他的臉在想著別人,他就泛著一種難以抑製的疼痛。
他看著她的臉,啞著聲音開口:“姐姐,在你心裏,阿灼隻是阿灼,不是任何人對嗎?”
陶夭聽不懂這句話莫名其妙的話,但看到雲灼眼底期盼的情緒太過強烈,她點了點頭。
“自然。”
陶夭的肯定讓雲灼收緊的心放鬆了一些,“姐姐,方才我見到林澈了,他說我長得跟我父親一模一樣。”
“他說三年前姐姐是因為知道我的身份才保下我的,還說姐姐對我好隻是因為我長得像我父親。”
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迫切地問:“他說的都不是真的對不對?我是溟蛟,我的父親怎麼可能是人族?”
他唯獨沒有問姐姐有沒有喜歡他。
因為他不敢問。
比起這些他更害怕親耳聽到姐姐說不喜歡他。
陶夭卻被這一席話給震住了,涼意從腳底竄到了心裏。
害怕的情緒湧了上來,她突然明白了,為何當初她一直抗拒告訴他。
因為她害怕說了,他們之前薄弱的感情就會因此破裂。
明明她是長輩該明白事理的,可是她還一直隱瞞,明明她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告訴他。
可她沒有一次肯跟他說。
而此刻少年期盼的眼神,是不是證明他想讓她否定。
他也接受不了他們之間的身份……
所以才會用這種接近崩潰的眼神看著她。
不過是沉默了片刻,雲灼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眼眶開始泛紅。
他像是快溺水的人,想拚命抓住浮木。
他的聲音帶了些許哭腔,用祈求的目光看著她,“姐姐,我不信他,我隻信你。”
“隻要你說不是,我就信你。”
哪怕是騙騙他也好。
不要對他那麼殘忍。
“你的父親確實是我師兄。”陶夭垂下眼簾,不敢看他的眼睛,“一開始保下你確實是因為師兄所托,但……”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手中一痛,她抬眼看到少年痛苦的眼神。
她跟著難受起來,她的解釋有用嗎?
即使是她不介意,他難道就不介意嗎?
“對不起阿灼,是我沒有提前告訴你……”她別開視線,“所幸結契儀式還沒到日子,你若是後悔,這期間花了多少靈石錢財,我可以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