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我因此而知道李樹喜歡木木,方明喜歡嚴曉冉,然後初五那天一本正經的說喜歡S,我在他後麵,怔了一下,本來我也想說是S的,這下別無他法,也說是S給人感覺我和初五一起分贓又分贓不均一樣,最後隻好改口說是江南。後來在微醺的午夜,我把江南的照片拿了出來,借著燭光仔細端詳。

照片上的江南什麼都沒變,還是那般安靜,她大概是美麗的女孩,大概還是憂傷的女孩,昏暗中那曝光的顏色拉成了一篇模糊,她的眼神似乎穿過鏡頭在眺望什麼,我忽然覺得,她比想象中還要美麗。

後來我慫恿初五給S寫一封情書,剛好上次的賭注還未兌現,初五踟躕半天,於是一拍桌子決定寫了。

S趴在抽屜裏看雜誌的時候,初五把憋了一個晚上才寫好的情書從背後遞了過去,S轉過頭瞪大了眼盯著我們看了好一會,一臉驚詫。

誠然,我一直沒看清初五的文筆,至於情書寫的怎麼樣我也不甚了了,S用了30秒的時間看完了初五的心血之筆,看的初五心跟貓抓了似的,恨不得自己替S再看一遍。

“我最近相信命定這個東西,但命中有定數也有變數,就好比,你會死,是個定數,但什麼時候死就是個變數。我一直都覺得你是我的定數,這種感覺千真萬確,請相信。”

初五的第一段這樣寫道。

初五給S的情書很長一段時間裏如石沉大海,S既沒有回信說拒絕,也沒有回信說可以,總之就跟沒事兒人一樣。

我和初五認為是以S這樣的女孩,情書大概是沒少收的,以至於對初五嘔心瀝血的情書不屑一顧。不過按照初五的意思是,不是不屑一顧,而是有待考察。

在這段有待考察的日子裏,初五每天睡眠充足,不看黃書,打球,也開始看《笑傲江湖》。

那封情書出了第一段,以下的內容初五沒有向我透露,據說是寫的很國色天香,並且具有巴爾紮克風格,老實說巴爾紮克什麼風格我真不知道,他的文章加起來我都沒見過幾個字,更別說風格了。

我的心裏略有些傷感,雖然慫恿初五給S寫情書,但初五真正實施起來的時候我卻有種百米賽跑的被人落下之感。一定程度上講,有人給S示愛對於我而言並不是見舒心的事,並且還是自己的好朋友的話那真是更加杯具了。

所以不管是巴爾紮克風格還是魯迅風格,對我來說都並不愜意。誠實的說,初五長的比我好看,個子夠高,長相斯文。

S後來去學音樂,每天在音樂教室叮叮當當的學鋼琴,那音樂實在不算動聽,一首《致愛麗絲》彈得五馬分屍美感全無。那時S非拉著我和初五坐在鋼琴旁邊,驕傲的說要先給我們一首曲子,她的處女鋼琴曲。我和初五在精神上立即被“處女”二字征服了。那天她穿著一身連衣白裙,認真的表情在我多年後回想之時依然清晰無比,陽光打在她的側臉,明媚的不可方物。

和S一起學音樂的還有張萌,不過兩個月後張萌就退音樂課了,大概是實在提不起興趣。

張萌家裏很有錢,據說老爸在外麵開煤礦,資產嚇人,不過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如她這麼有錢的人卻不加錢去念省中,而要呆在這個各方麵都遜了一籌的學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誠然張萌沒有S漂亮,但是文靜,內秀,眉目間盡是惆悵,她大概是個社交恐懼症患者,或多或少與我有點相似。

我想起那天在音樂教室碰見張萌時,她也在彈《致愛麗絲》,琴鍵彈跳,琴音婉轉,她陷在自己的獨奏中驕傲而小心,偌大的房間內除了我和她之外就隻有充斥整個空間的音符,我有點恍然,竟不知身在何處。

張萌回過頭時看見了我,結結實實的被嚇了一跳,嗔怪不斷,我要她再彈一遍,這姑娘死活不願意,意誌堅定的跟江姐有一拚。

那個下午我們顯得極其曖mei,我坐在鋼琴邊深情凝望著她,張萌的手在琴鍵上反反複複的彈著同一個調,有點驚慌不定,窗外是明媚的草場,青黃交接,有許許多多的人在這種顏色中走動,在黃昏時刻,張萌終於坐定,為我彈了一首《致愛麗絲》,我突然覺得無端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