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每天都在一種一成不變的步調下進行,嗜睡,閱讀,渴望,幻想,沉湎,我一直都沒想過江南和梨花在我如斯的生活中占據什麼,代表什麼。
我在信中告訴江南,我喜歡唐詩,如水的江山,婉約豪放,告訴她我每日怎樣在烈日下打球,直到星河滿空,告訴她,那些樓下的木棉,操場的青黃草,萎靡的芭蕉樹,怎樣的刻在我平淡的生活中,我一直都不懷疑,等到明年,這些東西都成了青蔥的回憶拖住我們的步伐。
我是個懷舊的人,而且相當懷舊。這些印刻在我生活中的點滴,無法抹去。
梨花詩一家報社的采編,每天有絕大多數是在電腦麵前打發時間,她每天也寫一些評論性的東西,參與修改報文的別字,其它時間登陸論壇四處遊逛。
我記得初中課本上有篇文章叫《驛路梨花》,主人公就叫梨花,幾乎任何時候我聽到梨花這個詞時都會陡然想起念這篇文章的時候夏天的情景,寫的怎樣完全不記得了,倒是對那時的景象記憶猶新。燥熱的天空,遠山默默無聲,浮雲遍野,有成群的蜻蜓在學校的操場上亂飛,莫名的聲音從世界四周團聚而來,人們昏然欲睡。
我問梨花這個名字的由來,梨花驚訝無比,說,這個需要什麼由來?隻是普通的一個名字罷了,沒有任何的別意。我不明白為什麼她要如此強調。
坦白說我沒見過梨花,即使見過我也不知道這就是梨花,單憑想象也想不出個究竟。如果有一天去麗江這個地方,能把雪和梨花一起搬過去,那該有多完美。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江南,但她回信說,有些東西,止於想象,不可想念,因為從未存在,也永不存在。
麗江想必不會下雪,但梨花或許會在那裏開放,滿城銀白,還有繾絹的陽光籠罩。
江南有一天告訴我一個典故,當日五祖鴻忍法師黃梅講學,欲傳衣缽,首弟子神秀作一偈“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六祖惠能當時為夥頭僧聞此偈,歎曰:美則美矣,了則未了,並自作一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後來獲得五祖衣缽並創立南宗。
江南言語間滿是超然,萬物皆空,我很想頓悟這種感覺,可惜長久迷茫。
美人蕉開了整個夏天,木棉樹也開始落紅紛紛,整個世界都在隨著季節變遷,我不習慣夏天以外的季節,如果能選擇,我希望太陽永遠六點升起,烈日當空,萬裏無雲,夜裏星河璀璨。如此透明鮮亮和幹淨。
可惜沒有如果,江南說的沒錯,止於想象,不可想念,從不存在,也不會存在。
阿K是我的一個球友,學富五車,性知識直逼電台性谘詢醫生,我們經常在球場上遇見,他比我高一級,發育的鬼斧神工,他常常教育我們說,打球就像zuo愛,持久性和快感是成正比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很喜歡阿K這家夥,他有種與生俱來的幽默感,簡直可以觀之可親來形容。我們在球場上來回奔跑,跳躍,精疲力盡後各自騎著單車回家。
阿K喜歡我隔壁班的一個女孩子,那個女生個字高的讓我輩敬仰,有種聳入雲端之感,這個和自稱有東北人血統的阿K的身高可以媲美,可是長的委實過瘦,人滿標致,可惜脖子以下骨瘦如柴,直接可以拉到醫學教室當人體骨骼講解。
阿K無比神往能和那個女生有一場純潔的愛情,他每天文質彬彬的從四樓路過,每天在那女生宿舍的必經之路蹲點,他沒有上去對那個女生說任何話,也從未打過任何招呼,他隻是每天一臉滄桑的看著她,表情既莊重又肅穆,既落拓又沉浸,深情幽怨而憂鬱。似毒品般不能自拔。
青春並不是性,但性就是青春。梨花語。
去年的聖誕節,我在解放廣場看煙火,遇見一對情侶在廣場中心接吻,那個小女生看上去比我還小多了,接吻的場景隻能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似乎不是因為調情而接吻,倒更像是一場強取豪奪般的非禮。其實在很大程度上來說,我是個相當保守的人。對於接吻這種行為,一直都覺得是屬於應該在私下進行的活動,換言之,這屬於個人隱私。
窺探到他人隱私時總會下意識的感到尷尬,即使他們沒把這些當做隱私。
那個女孩後來回過了頭,異常興奮的指著天空四散的絢麗煙火,說“你看,真漂亮”,在五顏六色的光輝渲染下,她的臉龐顯得出奇的幹淨,深深地印刻在那天的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