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回去的那天晚上我在初五的宿舍借宿,那天我和杜甫他們打球一直打到天黑,然後準備一起出去喝酒,猛然看見王勃光著身子大聲尖叫著從澡堂跑出來,手中揮舞著毛巾和內褲,穿過宿舍大樓的空地跑回自己的寢室,我們一群人蹲在木棉樹下,笑的花枝亂顫。
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特別傷感,我抬頭看著天上的夜空,枝葉縱橫,零星的星星點綴在枝頭上,如此的秋葉讓我感慨萬千。那個晚上我喝了很多的酒,卻覺得越來越清醒,胃越來越難受,吐了幾次,不禁心裏難過起來。有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就要馬上死去,永恒的消失在這個世界,這麼一想不禁想起我的爸媽,難過極了,我在殘害自己的身體,辜負了他們的期望,我死了他們要多難過?
回去時步履蹣跚,幾個人互相攙扶,一路鬼哭狼嚎。
然後在路上看見了嚴曉冉,她的肩膀不停的抽動,似是在哭泣。沿著路沿邊擦淚邊走。我馬上借口說上廁所,脫離了杜甫他們的攙扶,然後拐個彎跟著嚴曉冉走。她走的很慢,時不時在路燈下有擦眼淚的動作。酒精讓我有種莫名的性衝動,我幾乎控製不住自己上前對她說,我們zuo愛吧。腦子裏亂成一片,思緒中盡是當時端午略帶厭煩的說“玩煩了,你們誰要”的回響,我很衝動,但還殘存理智。
在我猶疑的時候,嚴曉冉犢子走到了溪邊,她沿著那條水流一直往上,穿過了學校,穿過後街花園,穿過石橋,後來坐在一塊石頭上,抽抽搭搭的哭,十幾分鍾後突然醒悟了一般,站起來緩緩走向溪中。那條曾今帶走無數人生命的溪流。
我把嚴曉冉從水裏撈起來時,她拚命往外吐水,然後開始劇烈的咳嗽,咳完後嚶嚶的哭,繼而嚎啕起來。
“我17歲了,有一天我驀然發現,我已經17歲了,這一天,想起過去,回不去的過去。我拒絕長大,長大前熱愛過17歲,憧憬過17歲,總覺得那會是個很美的季節,可站在17歲的尾巴上,我開始覺得沒有什麼不同。沒有。”江南信中語。
其時秋天已盡,寒冬歲末。我在冬日的陽光下看著江南娟秀的筆記內心靜謐。
那天晚上入水救嚴曉冉,之後靜聽她的哭泣,兩個人傻乎乎的在風中瑟瑟發抖。第二天我便得了重感冒,像一隻企鵝一樣呼哧不停,頭疼腦熱,喉嚨發癢。
於是可以光明正大的選擇逃課,在診所打了點滴之後回家昏睡不醒。躺下後覺得身體進入了虛無的幻境,遇見了過去,又和過去說再見,有些人一直在笑,站在我無能為力的地方,可惜麵目模糊,無從辨認。中間醒了一次,看到S的短信,問我怎麼沒上課,我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恍惚的似乎仍在夢中,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翻開手機準備回S的短信,有兩個未接和一條短信,未接電話都是陌生的號碼,短信內容是“李白,謝謝你--嚴曉冉。”
我又想起端午那句“玩煩了,你們誰要。”開始可憐起嚴曉冉。
回了她一條,“不用謝我,死太容易了,你說活著多難?”
後來我聽說端午和嚴曉冉分手了,過程不了了,原因不了了。這之後,端午又交了個外校的女友,不日便住在了一起。
端午經常和我們一起喝酒,或者說,每次我們喝酒都會碰到端午。端午這個人嗜酒如命,無酒不歡,經常一邊感慨就是穿腸毒藥,一邊把毒藥喝的跟維他命似地。
臥病在家的那幾天,S和張萌的短信從不間斷,噓寒問暖,以為我大限將至,即將撒手人寰,言語間諸多關懷。
等我下了病床,騎上單車上學時,發現這個城市已經無可救藥的被冬日包圍,陽光都是頹廢的,懶洋洋,看似明媚卻毫無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