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吳趼人全集.社會小說集.下》(17)(2 / 2)

當下酒飯已畢,等到初更將盡,這裏便陸續起身。各人臨行,爵興又一一囑咐:“切記回來時,各人都由後門進來,不可有誤!”看著一隊隊的都去了,又遠遠地聽到第二聲炮響,貴興就上了轎,宗孔扶著轎杠去了。爵興卻暗暗笑道:“好歹叫你做一次奴才去。”

這裏外麵打劫的情形,開書第一回已經表過,今不再提。且說祈富是夜聽得強徒來攻打大門,便連忙到裏麵道:“強盜真個來了!你們快些關好二門,躲到石室裏,我往外麵看動靜去也。”仆婦程氏聽得,忙將二門關上,下了鎖。淩氏帶了合家人口,躲到石室裏麵,關起石門,上了鐵栓,眾人慌做一團。淩氏戰顫顫的,隻是念佛。後來聽聽已經打破了二門,劉氏到樓上,在小小窗戶外一望,隻見紅光滿地,嚇得連跌帶滾,走了下來道:“婆婆,不好了!他們還放火呢!”眾人聽了,隻嚇得三十二個牙齒,登時打鬥起來。不多一會,鼻子裏忽然聞著一股桐油煙臭,慢慢的那煙就多起來,熏得眾人咳嗆不絕,要躲到樓上去。誰知樓上的煙更覺厲害,隻得重新下來,一個個慢慢的氣也喘不出了,眼淚鼻涕出個不住。這座石室,本來是預備收藏緊要物件的,不甚寬敞,不一會,隻見滿室皆煙,把兩盞油燈罩得慘淡無色,暗晦無光。又過得一會,雖然還隱約看見那兩個火影兒,卻早是黑魆魆的對麵看不見人影的了。淩氏氣也喘不過來,那眼淚撲簌簌地流個不住,撈起衣襟掩住了口鼻。聽一聽各人都寂無聲息,隻還聽得一個人在角子上喘氣,欲待叫時,卻是用盡平生之力,也叫不出了。欲待看時,莫說那眼睛張不開,就算勉強張開了,在這黑煙裏麵,如何看得見?沒了法,隻好暗中摸索,要過去看,不料踢了一件東西,絆了一交,伏在那東西上麵。用手摸時,卻是一個人,摸在那人的大腿上,覺得已經冷了,要待掙紮起來時,卻隻掙紮不起,隻得伏在那裏。不知淩氏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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