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那些八卦新聞搞得心煩意亂，好幾天都閉門不出，既不看報紙，也不看電視。我也不打遊戲了，一到家就蒙頭大睡。但隻要我一閉上眼睛，滿腦子又都是林眉赤身裸體的樣子，隨即就是那天和她在床上瘋狂做愛的情形。老實對你說，那一陣我努力想忘掉那天晚上帶給我的記憶，可是我最終發現，我無論怎麼做都是徒勞。我明白林眉已經在我的心裏紮下了根。
後來，我還是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則消息說，第二天，林眉的遺體告別儀式將在八寶山殯儀館舉行。
第二天一早我就趕到了八寶山去。那天給林眉送行的人特別多，多數都是她的影迷，當然還有一些娛樂界的導演、演員什麼的，告別室裏都站不下，長長的隊伍拖出去好遠。我看見了隊伍中有許多熟悉的麵孔，都是些經常在電視廣告裏露麵的人。簡裝素顏之下，他們與平常人真的沒什麼兩樣，一點兒都不像銀幕上那麼光彩照人。尤其是那些美女明星們，由於沒有化妝，簡直都沒法讓人看下去。告訴你說，她們大多數人的臉上都長著累累的雀斑，即使撲上厚厚的粉，我也能一下就看得出來。真的，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
在人群中我還看見了王京，他和李思站在一起。他們也看見了我，向我點頭示意。那會兒我還不想和他們說話。
後來我看見了躺在靈柩裏的林眉。化妝師給她化了妝，她是那麼安詳，我再也看不見她臉上的雀斑了。“你在這裏想要的，願你在天堂裏能夠得到。你安息吧！”我在心裏對她說，向她鞠躬告別。
最後靈柩被推走，我也要離開了。我獨自一人慢慢走出殯儀館的大門。
“葉天！”背後有人叫我，我轉身一看，是王京。李思也站在他旁邊看著我。
“別難過。”李思對我說。
“我不難過。”我說。
“我了解她，”李思說：“我要替她謝謝你！”
謝我什麼？謝我什麼！我欲言又止。
“謝謝你幫她脫離苦海，她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真的，她活著的時候，生不如死。”李思平靜地說。
“好吧，那請你轉告她，不用謝我。我祝她天天快樂。”我說。
李思的眼睛又紅腫起來了。剛才在告別的時候，我就看見過她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似乎比誰都要傷心欲絕。她輕輕地靠在王京的肩膀上，說：“那麼，我們走吧。”
我回頭望一眼八寶山，那裏正鬱鬱蔥蔥，山花爛漫。我心裏想，一代影星馬上就要長眠於此了。再見！林眉。我在心裏說。然後，我坐上一輛出租車，獨自一人回到住處。
第二天，我向報社請了十五天的年假。那時候我隻想好好地休息一段時間。
我去拉薩玩兒了三天，在布達拉宮為林眉祁了福；然後我又去了廣袤無垠的南疆大地遊蕩，欣賞到了那裏如火如荼、醉人心魄的胡楊林；我還去了東北的五大蓮池，捧起那裏晶瑩剔透的湖水洗過臉；我還去了雲南的香格裏拉、梅裏雪山等等地方，跟那裏的傣族人民一起跳舞、潑水什麼的。當然，我還去過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地方，那些地方同樣美麗得讓人心醉。
我的心情漸漸恢複了平靜。有人說過，生活就是一段旅程接著另一段旅程，我不能總是停留在某一個地方。
最後，我給先前工廠裏的那個文友打電話，問他在哪裏，我總得找個什麼人聊聊天。我那個文友名叫趙文，他那時候已經是什麼作家協會的一個會員，出版過一兩本頗有名氣的小書。我們有一段時間沒聯係了。
“是葉天啊，你好啊！”他在電話裏大聲嚷嚷說：“你小子，成了大記者就把我給忘了。”
“我這不是找你來了嗎？你現在在哪裏？”我平靜地說。
“我在西湖呢，對對，就是杭州的西湖。”他轉頭對一個什麼人說了一句什麼話，又掉過頭來對我說：“我們在這裏開個會什麼的。”
“你在那裏等我，我這就過去找你。”我說，然後就掛斷了電話。電話掛斷之前我隻聽到了趙文的半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