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橋巧遇(1 / 3)

我是在那第二天的下午趕到西湖邊上的,大約是兩點多鍾的樣子。正是深秋,西湖一湖秋水,一片秋色,說有多美就有多美。但具體有多美我就不給你說了,你應該比我清楚。

我站在斷橋邊上給趙文打電話,那家夥在電話裏哈哈大笑說:“你真的到西湖了嗎?我還以為你跟我開玩笑呢。我已經走了。”

“你去哪裏了?”

“我回北京啦。我有點急事,就先回來了。抱歉沒跟你說。”

“要不是你說你在西湖,我才不會到這裏來。你是有點不夠意思啊,夥計。”我站在斷橋邊上說。其實斷橋早就修好了,或許根本就不存在過傳說中那什麼損毀的斷橋。我看到的那橋挺好的,既整潔又美觀,可是他們還是把它叫做斷橋,我也隻好跟著那麼叫了。

“啊哈,等你回北京我請你喝酒,我還記得你掙了20塊錢稿費、卻請我喝了50塊錢的啤酒這回事兒呢!等你回北京,咱哥倆喝個痛快。我準備500塊錢,夠不夠咱倆喝的?”那家夥得意地說。沒想到他進了什麼作家協會,竟變得那麼油腔滑調的了。

“那好,你等著,我這就回北京。”我說。

“慢著,你先別掛電話。”那家夥這回學乖了,在電話裏止住我說:“有個人還在西湖,她知道你要過去,我跟她說了的。如果你想見見她什麼的,你就給她打電話。如果不想,那你就回來吧。”

“是誰啊?”我問。

“梅紅,你還記得嗎?就是給你發表處女作的那個梅紅編輯。你昨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好就坐在我的旁邊,她聽見我喊你的名字了。我們後來聊起過你,我還跟她說過你拿了她開給你的稿費請我喝酒的事兒呢。她說後來見到過你,你們已經算認識了。我回來的時候一想,你既然要到西湖,肯定是有事情,對不對?所以就沒給你打電話。你剛才那麼一說,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什麼事情啊?”他居然羅哩羅嗦說了這麼一大堆。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聽,因為他說到了梅紅,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

“我是沒什麼事情,”我說:“我就是想找你喝酒來著。”

“喝酒不著急。你既然到了西湖,那就在那裏好好玩一玩兒吧。又有美景,又有美人的,你就好好享受吧你。對了,告訴你,梅紅就在西湖飯店開會。拜——”那家夥這回來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還沒等我說話,就把電話掛斷了,連梅紅的電話都忘記了跟我說。我一直沒有梅紅的電話號碼。

我站在斷橋邊兒上發了一會兒呆。我想起了打麻將的那天晚上王京把李思扶到房間裏去、還“砰”地一聲把房門關上了的情景。那情景就像電影鏡頭一樣在我腦海一遍遍地回放,我搞不清楚那鏡頭後麵到底隱藏著一些什麼信息。我想我是不是應該把那事告訴給梅紅。

我站在那裏抽完了一盒煙。然後,我趕到了西湖飯店去。

我在西湖飯店的大堂裏轉悠了半天,也沒見著有什麼作家開會之類標誌的牌子,我知道在飯店開會一般都有個牌子給參會者指指路什麼的。那天的西湖飯店裏其他什麼會議的牌子倒是不少,我就是沒見著寫有“作家”兩個字的,或者與“作品研討”之類沾點邊兒的,我也沒有看見,我知道作家們開會無非就那麼點兒事情。後來我問大堂經理:“您知道這幾天你們這裏有個作家們開的會議嗎?”

“我們這裏天天都有好多作家在開會,連牌子都做不過來。您指的是哪一個?”她微笑著說。

我怎麼知道是哪一個?“中國的作家真多。”我隻好說一句。

她咧嘴笑了一下。她那麼一笑,就不好看了,本來她長得還是蠻可以的。

“就是寫不出來一本好看的書。”我又說一句。

她忽然哈哈大笑一聲,連牙齒跟部都暴露出來了。我受不了了,轉身走出了西湖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