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2 / 3)

“可是……”

“怎麼,信不過我嗎?”

魏林本想說怕他體力不耐急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自己一直是辛翱手下,這兩年忽蒙天子器重,官位直升在辛翱之上。此行辛翱更成了自己的副將,其人心情可想而知——歎了口氣,魏林道:“辛將軍多帶些人馬,一路多小心!”

辛翱不等他說完,已經鞭馬去的遠了。身後一隊彪騎緊緊跟上,卷起蔽日的煙塵。

餘吾水邊,天上烏雲的顏色壓進水裏,於是連那浪也憤怒起來。

曼殊勒住馬,一臉焦急:“父親……”

右穀蠡王糜胥沉著臉一擺手:“等她來了再說!”

曼殊不停張望,遠遠看見馮汀蓼的桃花馬飛奔而來,忙帶馬迎上:“閼氏呢?”

“和知牙師在後麵。”馮汀蓼一指石塚後,一臉不解:“什麼事這麼急?還要鬱成王也一起來?”

曼殊望望她靜好的臉,欲言又止。身後馬蹄聲已經近了,他歎了口氣,跳下馬來:“見過閼氏!”

宜嘉點頭微笑一下,勒馬岸邊,望望右穀蠡王糜胥:“什麼事?”

糜胥哼了一聲:“馬上左穀蠡王就要到了,讓他跟你說!”

宜嘉和鬱成王對望一眼,均感詫異。左穀蠡王常年在郅居水以北,從前因和莫休、烏維父子親厚,與糜胥並不和睦,這些年絕少過安侯水,更不會到原王庭來。今日卻以右穀蠡王名義,連鬱成王一並知會到這裏,是絕無僅有之事。

宜嘉心念飛轉,忽然道:“還有誰?折蘭王是不是也來了?”

“母閼氏果然聰明過人!”岸邊馬蹄如雷,一隊人馬如飛而來。最前麵兩匹馬,正是左穀蠡王和折蘭王。

折蘭王下馬,與眾人見禮。左穀蠡王隻在馬上對宜嘉拱拱手:“閼氏!”

宜嘉曆來不喜這個陰沉沉的精瘦老者,淡淡點點頭:“王爺從郅居水趕到這裏,有什麼事?”

左穀蠡王回頭看看糜胥。糜胥哼了一聲:“你說!”

左穀蠡王點點頭,直盯著宜嘉,一字一句道:“閼氏聽說了吧?漢軍打到了焉支王庭。”

那張明麗從容的臉上忽然有一瞬間的茫然,仿佛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左穀蠡王冷笑一聲:“母閼氏真的不知道麼?漢軍繞道樓蘭,兩天前已衝下焉支山殺到王庭,單於正調軍剿滅他們呢。”

對麵的臉在瞬間恢複了一貫的鎮定。她毫不回避地直視著他的眼睛:“單於讓你來這裏?”

左穀蠡王輕咳了一聲:“匈奴調兵的慣例,閼氏怕是不知道的吧——一旦有戰事,各王都要帶上人馬,四麵馳援。”

宜嘉一言不發,直視著他。鬱成王冷冷問:“那你不去王庭增援,到這裏幹嗎?”

左穀蠡王一時有些尷尬,他回頭看看糜胥,糜胥雙眼向天,佯做不知。他咬牙,道:“我和右穀蠡王,還有折蘭王都已準備帶兵去王庭。左賢王部落和鬱成王的人馬,什麼時候動身?”

四下忽然沉默起來。河水一浪追著一浪,咆哮著撲到岸邊。左穀蠡王的眼睛在宜嘉和鬱成王雙雙鐵青的臉上連掃兩個來回,冷笑一聲:“閼氏!!”

馮汀蓼忽然插口道:“這麼說,漠東的兵力,要全部都調到焉支山那邊去?這裏一點人馬也不留?”

這話中的含義如此明顯,左穀蠡王不禁下意識地回頭望了折蘭王一眼,目光閃爍。一邊糜胥卻忍不住開了口:“哼,婦人見識。不留兵馬又怎麼樣?我們匈奴人,走馬漠上,四處可居,就是偶爾在什麼地方住得久些,也不過是些帳篷牛羊,還有什麼東西可搶可護?不象漢人,有城有家,一城一地都看的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