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羽(2 / 2)

兩人四目圓瞪,對峙許久。周圍人紛紛勸說,糜胥終於放下手中長刀:“好,我先不走,讓她先回去。”伸手一指馮汀蓼。

烏師盧嘿嘿一笑:“這亂軍中,她一個女人來來去去……你反而不擔心了?是了,是了,她本是漢人,又是尊貴的右穀蠡王的兒婦,自然怎麼走都不怕的了……”

糜胥一噎之下,怒不可遏,伸手從箭囊中拔出一枝箭來:“單於,烏師盧!!我為了漠上族人,不和你計較從前的舊事,你的心卻狠得象惡狼,狡猾的象狐狸!既然這樣,從今而後,你我各走各的路......”一伸手,正要折箭,驀然一陣馬蹄疾響,兩個探路的前哨直衝回來,遙遙大叫:“漢軍!漢軍直朝這裏來了!!”

眾人大嘩,一時忘了爭執,紛紛緊了韁繩,抽出刀來。昆邪王急道:“這裏林密路窄,不利我們遊騎用弓,難道要和他們拚刀劍?”

糜胥忙搖頭:“漢人刀利,我們硬拚不過他們,還是先分散開……”話未說完,烏師盧忽然暴喝:“住嘴!誰敢再說一個逃字,別怪我的刀不客氣!”擎刀在手,一指馮汀蓼:“來兩個人把她先綁了,其他人跟我衝!”

糜胥大喝一聲:“看誰敢!”挺刀立在馮汀蓼馬前。昆邪王見勢不好,忙勸道:“單於,夫人也是自己人,何必在這個時候……”烏師盧冷笑:“自己人?沒有這個自己人,漢軍隻怕還找不到這裏來!”

眾人聽他語氣,直是懷疑馮汀蓼將漢軍引來。一時真假難辨,不禁麵麵相覷。糜胥先是氣的臉色發白,眉頭一皺,卻忽然也忍不住一陣狐疑翻上心頭。望了馮汀蓼幾眼,心中疑雲大起,嘴上卻不肯示弱:“這不過是巧合,你少血口噴人!”

昆邪王看看雙方臉色,忙道:“這樣,我先找兩個人保護夫人,其他人跟單於和王爺一起來抵住漢軍。”一使眼色,兩個親隨一左一右上前,緊緊護持住了馮汀蓼的坐騎。

砍殺聲轉眼已近,眾人已不及多說。遠遠見漢軍鐵騎黑甲黑盾,如烏雲般湧了過來。最前一匹馬上玄甲眩目,長刀飛舞,一身淩厲殺氣。糜胥見了那人,忽然眼紅,一聲大吼,挺刀直衝上去。

那一騎正是魏林,遠遠也已看見糜胥,冷笑一聲,長刀揚起,兜馬就要迎上。重重亂軍後忽然一聲馬嘶,魏林眼風一掃,正瞥見受驚的桃花馬上女子搖搖的身影。那張臉雖十年不見,卻便如烙在心上一般,如何能認得錯?一瞬間心如石擊,整個人就定在那裏。

隻這瞬間的工夫,糜胥的馬已到近前,長刀飛起,舞出一束奪目的雪光。

魏林回過神來,橫刀已然不及,頭麵都已被刀鋒罩住。他心中一聲長歎,萬千念頭雜然上湧,卻隻暗叫一句罷了。餘光一轉,正堪堪望見馮汀蓼的俏臉在瞬間雪白,眼睛盯著糜胥身後,仿佛看見極可怖的情景般,尖聲大叫:“小心!”魏林心一緊,忽然間力從胸起,一咬牙,奮力撩刀,硬生生要去格擋那自上向下猛劈來的寒刃。

他跨下馬極是神駿,危難之時竟自動向後退開兩步,雙刀正正架在一起,卻並無預想中的狠重。魏林隻覺得手上先是一沉後又一鬆,當啷一聲,糜胥的長刀竟被格開,淩空飛去。魏林大驚,抬眼一看,糜胥雙目圓瞪,收勢不住,直挺挺從馬前橫栽下來。

一簇深黑的箭尾,在糜胥身後背心處輕輕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