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不意又與傳誌和好了,怕轉變太快不好意思,何琳拿腔拿調,故意對老公愛搭不理:傳誌勤快地拖地板,她就“不屑”地躲到陽台上去;傳誌撿嶽父的漏,做一頓齊魯風味的晚餐,她就不給麵子地拒吃,非三請才出來;她洗完臉,傳誌殷勤地遞著毛巾,非趾高氣揚揚長而去,找點紙巾慢慢擦不可。
嶽父母終於看不下去了,怕深深挫傷女婿的積極性和自尊心嘛,殺人不過頭點地,再說人家也挨打了,挨得還不輕,也挨罵挨埋怨了,卻一聲怨言也沒有,心甘情願在自家當牛做馬,哄小孩似的,蒼天可表啊。你可以修理他,但不能這樣折磨加輕賤他!
“傳誌,別理她,冷她兩天不驕傲的小公雞了!”老何也覺得何琳不像話,事情恢複到這樣子,全是你有理兒,還不快點提要求提條件,就知道使小性子,等什麼呢?
傳誌卻不在意自己受冷遇,自己越受到不公平對待,嶽父母反而對他越客氣,幫他找平了,以前讓何琳受委屈了,她隻有“欺負”了自己才能心理平衡,現在他十二分願意給這機會。能被所愛的人欺負,說明關係在修複中。
可這麼明顯地欺負、修理別人,也讓老何夫婦看傻了眼,他們自己彬彬有禮、互相體諒慣了,默契和相依的程度有點摸不清夫妻之間關係再度惡化的邊界,生怕彈性不夠又一次攪冷了,畢竟女婿誠心誠意來認錯好多天了,何必痛打落水狗?把狗打死打跑,不是兩敗俱傷嗎?
終於擺夠了臉,何琳在父母的勸阻中要往“正確”上靠一靠了,不再冷言冷語和“不屑”。老何夫婦也很高興,心底一塊磚頭落下來,過了許多天,憤怒勁頭下去了,還真不希望女兒為此離婚。哪對小夫妻不是磨合過來的?隻要一方肯認錯、改造,日子就有的過。
事情在僵持時,傳誌運氣好,及時遇到了。春節前夕下了一場小雪,老何有個工作習慣,常到小區各處溜達著看看,凡有不幹淨地麵或沒收拾到位的地方,都會責人再幹,幹到他先滿意為止,然後才能期望眾位業主滿意。他這次出去是察看掃雪工作進行得如何,那可是幾萬人的大社區啊,他拿著掃帚轉前轉後,一不留神摔了一跤。老頭給摔得不輕,都快站不住了,那邊救護車卻遲遲開不進來,雪融化結冰了,打滑。恰好傳誌下班去討好嶽父,毫不遲疑地推開眾人,背起老人就走,這一走就近一公裏,才上救護車。到了醫院,又是拍片又是檢查,都是傳誌腳不連地地忙,飯都沒吃。在鬱華明和何琳趕到醫院時,老何安祥地躺在病床上了。萬幸的是:無大礙,虛驚一場。但老何夫婦都對女婿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特別是老何,感動啊,自己的兒子都沒這麼讓自己感動過。於是天平傾斜了。
當傳誌羞答答地提出要照顧何琳,一塊兒去美國看看大姐何晶。嶽父母非常讚賞:去吧,去吧,工作累了一年了,該玩幾天,不耽誤工作就行。
春節後第五天,他們登上了飛往洛杉磯的飛機。
倒是鬱華清,在倆兒子家高高興興過了一個年,去姐姐家發紅包時,聽到外甥女與傳誌又雙棲雙fei了,兩眼一瞪,“這麼原諒了那小子?我還以為你們倆老東西多個心眼趁這機會讓傳誌寫個保證書呢!說幾句好話就哄過去了,這麼輕易打發了?”
鬱華明奇怪:“寫什麼保證書?”
“咱們最關心什麼?房產證啊!讓那渾小子寫上:下次再這麼渾,再動你寶貝閨女,自動讓出那幢小樓的房產份額!白白扔了大好時機,嗤!”
老何夫婦麵麵相覷:“這等好事,他傻,他能答應?”
“試都沒試,他十有八九會簽!現在咱家對他還有吸引力,他當然不會放。再說,他有把柄在咱手裏啊,窩藏親哥的老婆生二胎——生三胎!一告一個準!”
她姐姐十分嚴肅地,“你可不能揭發他,一揭發傳誌就完了!”
“威脅他行嗎?”鬱華清哼了一聲,“就逼他簽字,再有下次就放棄那一半房產,以後他家裏再亂七八糟,就讓他淨身出戶,立馬滾蛋!”
老何不緊不慢說了句:“傳誌的大方向不錯,他家人不對,連累的他,得給他改正錯誤、成長的機會。剛結婚慢慢磨合,誰一生也不會十拿九穩不犯錯。犯過幾次錯,就成熟了,打打鬧鬧,說不定關係更好了。我那邊物業公司經常碰到這樣的業主,今天鬧一頓,再過幾天哭鬧一番,幾年一直如此,但好的時候恨不得像一個人。反而那些相敬如賓的,敬到後來就相敬如兵——兵器都上手了,徹底鬧了,徹底離,勞燕分飛了。總之一句話,我覺得傳誌本質不壞,讓他們磨合去吧,我們總不能釜底抽薪,拆散他們吧?”
鬱華清向來不惜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別人的婚姻,對姐姐姐夫的樂觀,隻是冷冷地回了一句話:“狼行千裏吃肉,狗行千裏吃屎。不聽我的勸,你們就等著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