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撲哧一笑,瞪了他一眼:“連自己兒子的醋都吃,哪有你這樣的爹?”
嘉陵帝也笑了,上前將她們母子二人摟在懷裏,用下巴輕輕蹭著她的臉頰,沉聲道:“朕想過了。就立咱們的景玧為太子,你道如何?”
清荷一個轉身,自他懷中掙脫出來,對著他正色道:“若皇上以帝王身份相詢,臣妾隻能受寵若驚。可皇上若以夫君的身份與我商量,我便實言相告——我不要。我的孩兒也不要。”
“為什麼?”嘉陵挑眉,“朕的江山,難道你不稀罕?這後宮之中的女人,為的不就是那個位子麼?”
清荷卻低下頭看著懷中尚在熟睡中的幼子,麵上現出溫暖神色:“那個位子誰稀罕便給誰罷,我隻要有玧兒就夠了。我的玧兒命苦,生在了這皇家,注定要失去很多,我隻要他平平安安的,不再入這紛爭。”
嘉陵笑了,重新將她納入懷中,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放心,我必不負你。”
清荷笑笑,望著窗外漸漸沉沒的夕陽,想起了多年之前與一個人的約定。
偌大的後宮之中,除過東西六宮與太後的寢宮,有一處地方平日是鮮有人跡的。推開冷宮的大門,一股潮濕發黴的味道撲麵而來,讓巧兒忍不住掩鼻。
“你去吧,待會兒叫你再來。”守門的太監躬身退去,巧兒方恭請主子入內。院子十分清冷,前些天的一場豪雨將庭院中的雜草澆灌得更加茂密,隻是亂得毫無章法,倒更顯淒涼。
清荷立於院中,不知如何落腳,卻聽側方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娘娘紆尊降貴,來這裏做什麼?”她回頭看去,卻見一個身著布衣的女子立在那裏,既不請安,也不回避,隻冷冷地看向這裏。
“我是來看姐姐的。”清荷並不惱怒,淡然道。
“哈哈,我沒有聽錯吧?”那女子正是蘇雅凝,一襲素衣,別無妝戴,此刻卻笑出了眼淚,“娘娘現在春風得意,怎麼會想起我?你不是來看我笑話的吧?”說到這裏她收起笑容,直直地盯著清荷。
清荷搖搖頭:“你我不過是五十步與百步罷了,我又何必落井下石?我隻是尚有一事未明。”
“哼。”蘇雅凝早已沒了當初的偽裝,“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就—憑—景—珆。”清荷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
這四個字猶如雷擊,讓蘇雅凝的神情瞬間凝滯,忽而換了一副狠戾神色,逼近道:“你若敢動我的孩子,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唬得巧兒連忙擋在了清荷身前,生怕她有什麼對主子不利的舉動。
清荷拍拍巧兒,示意她讓開。巧兒半信半疑地看了主子一眼,方退到了後麵,一雙眼仍然緊盯著蘇雅凝。
“你倒養了條好狗。”蘇雅凝不屑地呸了一口,“比我養的那條強多了,隻知道出賣主子。”
清荷皺了皺眉,接著方才的問題:“我隻想問你,你知不知道景瑀——”
“我還以為你要問什麼,原來是這個短命鬼。”蘇雅凝打斷了她,“既然都到了今天,也沒什麼忌諱了,索性就告訴你。不錯,他是被我害死的。我不過是見他在塘邊賞荷入了迷,順勢輕輕推了他一把……”
“什麼?!”清荷大為吃驚,“皇長子是你……”
“你看不出來吧?別說你了,就連皇上都被瞞了過去。他竟然以為是萬綺靜,哈,那不過是我將她的那件特殊的飾物順手‘借’了去,又剛好‘失落’在荷塘罷了。”
“你……”
“嗬嗬,看在你今日心誠的份上,我不妨再多告訴你一件事——你可還記得婉貴嬪那件事?”蘇雅凝回首望著清荷,笑容詭異。清荷點點頭。
“你以為,單憑一個小小的貴嬪,就能將一個活人那麼順利地運出宮麼?這可是皇城。還有,事發之後,那個宮女又為什麼沒有被滅口,還跑到皇後處自首?這些,你都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