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再後來,新社會成立,他又忙著奔波兩府之間,疏通兩府關係。

不過秦驚時自己知道,忙,不過是借口罷了。

那些曾經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人,或熱情,或冷漠,卻都無法令自己產生了解和被了解的興趣。

時間久了,便也算了。

秦驚時自哂一笑,算是對自己過往百年的單身生涯做了總結。

“那你呢?府君活得比我久多了,是否動過心呢?”

“我不需要那個。”

趙依依回得極快,又反問道,“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需要它嗎?”

需要?

喜歡之情,怎麼就成“需要”了?

“你啊,還是活得太短了。”

屋裏的嬉笑聲終於停了下來,換成陣陣輕鼾。

趙依依活動了一下身子骨,閃身鑽了進去。

隻留下一句話。

“等你像我一樣看遍世間百態,就不會想把掌管自己的喜怒哀樂,甚至是身家性命的鑰匙交到別人手上了,嘖,太虛。”

有李倩做例還不夠嗎?

她才不會蠢到那個程度。

這世上的癡男怨女,在她眼中,無非是一群看不開也想不透的傻瓜蛋子而已。

那道身影轉瞬消失在眼前,而秦驚時已經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驚訝了。

如此曆經千帆的一句話,從那樣一張稚嫩的麵龐說出話來。

其震驚程度不亞於一個還在學拚音的小屁孩兒突然解出了高考數學卷的最後一道大題。

他緩了片刻,直到被宿舍裏情緒強烈的哭喊喚回神思。

......

解決完噩夢事件,兩人踏著月色,朝21號線走。

秦驚時正想再討教一下府君大人對於工友情的看法,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秦處!我是姚海啊!我突然想起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們啦!”

燕山,會議室。

視頻那頭,姚海帶著滬城處的三名手下西裝革履、正襟危坐,隻是趙依依眼尖,還是看到了屏幕邊角不小心入境的泡麵碗。

“都是我的疏忽,應該在當時就向二位領導彙報的,我錯了,我檢討!”

趙依依打斷他的絮叨,“這麼晚了非要視頻會,到底什麼事兒?”

“打擾領導休息了,抱歉抱歉!我也是晚上整理案卷時忽然想起來的。

我送趙宇寧去警察局的時候,在車裏問他為什麼明知自己時日無多還要和矖蛇來往。他說,矖蛇給了他一種水,能保他不被自己的陰氣所傷。

領導,真有這種水嗎?陳宇寧現在可把什麼都忘了,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啊?”

能保命的,水。

又是水。

秦驚時看著她,“弱水?”

“十有八九。”

趙依依都快不認識這個字了,“這老東西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一條幹了四千年的河,他竟然能從裏麵取出水來,還隨隨便便就送給別人?”

“不是隨便。”

秦驚時抵著眉心,薄唇抿成一道直線。

他翻開備忘錄,裏麵是關於三起案子的詳細記載。

“無麵人做事其實十分有規律。以他所有,換他所需。

不論是矖蛇、騶吾、還是嗣音靈曹心嬌,都是他達到目的的工具而已。”

隻是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