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依依合上電腦,率先起身。

“別在這兒猜了,去無妄海問問那條蛇,就什麼都知道了。”

她有種預感,那條矖蛇的嘴裏,還有很多話沒吐出來。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直接把她丟給姚海!

她撫著燭陰龍的龍翼跳上車,拍了拍龍腦袋。

“明早多吃一點兒,無妄海,我和這老僵屍也一同去。”

......

無妄之地,黃沙漫天。

沙山與青天交彙處,一隻毛茸茸的影子正蹲在沙海盡頭,對著手裏的東西喋喋不休。

“發芽吧,求求你們,趕緊發芽吧!我家裏還有一山的小花妖等著我回家呐!”

他身後站著一隻通體血紅的大鳥,九顆頭顱,八顆正在閉目小憩,隻有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不錯過分毫。

十分鍾後,騶吾手裏的土培依然毫無動靜。

大尾巴無精打采地垂下來,“唉,記錄我人生第100次失敗。”

鬼車冷冷一哼,殷紅的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小花貓,你到底行不行?”

騶吾背對著她翻白眼。

老子是虎不是貓!

“我怎麼不行了?明明是你們這裏的水不行!水堿含量太高,都把我的種子給齁死了!”

“人菜賴水,你在六棉山上搗鼓了幾十年,不是也沒有種出來嗎。”

“那不一樣,在六棉山我是要當差辦公的,很少有時間潛心研究這些。我現在才知道,這長生草對土質和水分都有要求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種出來的!”

“廢話,要是這麼簡單,那家夥何必找上你。”

鬼車朝前探了脖子,“聽說你這小花貓居然種出了一山蔭蓋,本事不小,不過,你為什麼要幫他做事?”

“我不是幫他,我是償還我祖上的祖上欠下的恩情。”

騶吾講了一個長長的故事,總結下來,大概就是一草還一命。

鬼車盤腿坐好,聽得津津有味,中途從翅膀下麵掏出一顆東西,哢哢啃了起來。

鮮血順著爪縫滴到地上,她難得邀請別人一起,“吃嗎?”

騶吾婉拒她的好意,“那什麼,我吃素。”

那是一顆心髒,九頭鳥眼裏的珍饈佳釀,在他看來卻不啻於泔水毒藥。

是米粉不好嗦,還是火鍋不好吃?

這鳥進化了幾千年,怎麼還保持著遠古的品味?

鬼車兩口吃完了零食,又把手指殘留的血跡舔幹淨。

“你們這些人啊,就是和那群脆弱而短命的東西生活久了,連習性也被同化了。

可笑就連饕餮也是如此,更可笑的是,那個所謂的陰司府君,也被這短暫的太平迷了心智。”

騶吾知道她口中的“脆弱又短命”是指人類,他不敢反駁,隻在心裏默念:那是你沒有體會以火烹食的快樂。

九頭鳥閉上眼,似在回味鮮血的味道,耳畔突然掠過一道風。

她傾聽片刻,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

“說曹操,曹操到。不知道這一任的府君,長得是何模樣。”

她迎著那風走去,投在沙海上的影子不再是鳥身九首,而是一個穿著製服的輕熟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