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城妖，段息臣。
據段氿說，現在整座地下城，就隻有城妖一人還維持著古舊喜好，青袍長衫，布鞋納履。
要不是當年去北京參加“地府幹部掃盲集訓班”時，被那群清一色西裝革履、油頭墨鏡的其他城妖們嘲笑了一通，恐怕段息臣連那條已經及至膝窩的辮子也不會減。
“肯定是他，錯不了。”
趙依依給段氿發了條微信，讓他把城妖和李府的關係發過來，轉頭問秦驚時。
“你剛才說什麼？李如柘撒謊？她撒什麼了？”
屏幕罩下一團陰影，秦驚時看著她的消息，好心提醒，“‘布衣之交’，是指貧寒老友，而並非是指穿著布袍的朋友。”
趙依依：......
好不容易會個成語，竟然被無情戳穿了。
遂惱羞成怒，“我問你話呢！”
秦驚時立刻正了神色，“李如柘還有個女兒。”
“哈？你怎麼知道？”
“我看過一篇關於大理古國的文獻，李皇後生有一兒一女，可你注意到她剛剛的話了沒有，張口閉口，都是‘我兒子’。”
趙依依不懂，“所以呢？有什麼問題嗎？”
“人的語言習慣，是不容易改變的。”
秦驚時耐心解釋，“李如柘是大理皇族，生前受萬人朝奉，死後又有城妖相護，根本沒有人敢對她不敬。
她完全沒有必要去改變自己的習慣，所以‘我兒子’，就是她真正意識的直接表現。
可見在李如柘心裏，壓根就沒有她這個女兒。”
趙依依聽懂了，又沒全懂。
“因為不在意，所以根本不提，這不是很正常嗎？”
“別忘了，還有段小然。”
秦驚時微擰著眉心，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段小然的樣貌與李如柘幾乎一模一樣，而她莫名出現在大理鬼市，又偏偏在這裏丟了精魄。
還有李如柘院中的那顆石榴樹，石緣，石榴......”
他有種直覺，李如柘真正滯留陰司的原因，絕對不是她所說的什麼守護後代。
而是，她在等段小然。
段小然，究竟是她兒子的後代，還是，女兒的後代？
趙依依見他聲音越來越低，甚至到最後連貼在他身上都已經聽不清楚，心裏那股火又“蹭”地冒了出來。
她突然抬起手，在半空中虛虛劃了一道。
空中瞬間裂開一條黑縫，一本足足有兩尺厚的書飄了出來，穩穩落在她的手上。
書頁被翻得嘩嘩作響。
“白叔教過的，所謂轉世，不過是重組的魂魄魂色達到了與當年的高度重合，就連樣貌也會受到這種重合的影響。
不過每重合一次，究竟是需要五百世還是八百來著？”
秦驚時好奇，“你不能像查找常駐妖鬼名單時那樣嗎？”
“不能！”
趙依依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是隱私百科，白叔親手編的！
我要是對它用法力，白叔分分鍾就會知道！我才不想又被他教訓不好好聽講呢！”
秦驚時當然知道那書什麼。
不僅知道，他甚至對裏麵的內容如數家珍，因為那根本就是他和白羽一起完成的。
不過這個時候，他明智地選擇閉麥保命。
半分鍾後，趙依依耐心告罄，直接把書又塞回那到縫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