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醫院的育嬰室,她趴在玻璃窗上往裏看,所有孩子都乖乖躺在嬰兒床上,卻唯獨不見了她的女兒。
畫麵一轉,她像是誤走進了什麼深山老林,天色暗得想要塌下來似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空氣裏還散發著一股濃重的潮腐氣。
不對。
潮?
她不是躺在醫院嗎,怎麼會聞見潮氣?
哦,八成她現在已經睡著了,是在做夢呢。
吳雨驚訝於現在的夢境竟然變得多維起來,往前又走了兩步,忽然看見樹林後頭似乎立著一道下寬上窄,高聳巍峨的影子。
那是什麼?
一座塔?
都說夢境是現實的寫照,可是,她也沒聽說附近的山上有塔啊?
“有人嗎?這是什麼地方啊?”
遠處傳來兩聲似啼似吼的叫聲,吳雨害怕地閉上眼,隻希望這場夢趕緊結束。
忽然間,她臉頰傳來一陣癢意。
像是有什麼東西貼著她的皮膚輕輕劃過,細細的,尖尖的,毛毛的。
吳雨驚駭到了極點,卻又不敢把眼睛睜開,哪怕隻是在夢裏。
她緊緊攥著手,一直等到身子都僵了,那酥麻的癢意還是沒有褪去。
天邊閃電落下,吳雨眼前驀地一亮。
她好像,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了。
頭發。
貼著她的臉的,是一個女人的頭發。
“啊——!”
吳雨猛地坐起身,雙手下意識摸上臉頰,果然摸到一把被汗水打濕的碎發。
原來,是自己的頭發。
“咋啦?出啥事了?”對麵3號床上的人慌忙問道。
“噢,做了個噩夢,抱歉吵醒你了。”
“大半夜的,沒事兒就趕緊睡吧!”
對麵不悅地嘟囔兩句。
一陣翻身扯被子的窸窣聲後,病房又重新歸於平靜。
吳雨大口喘著氣,在床上幹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口渴。
她轉身去摸自己的水杯,手剛伸到一半,忽然僵在了半空。
借著透窗而來的月色,她看見那原本空了的2號床上,正坐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披散著頭發,朝她咧開了嘴。
“跑不掉的,誰都跑不掉的。”
“下一個,就是你。”
......
“媽,小雨這是怎麼了?”
孫曉沫還沒下火車就聽說弟妹出了事。
“好好的人,怎麼會一覺醒來突然就變糊塗了,還連話都不會說了?醫生是怎麼說的?”
孫老太太哭喪著臉,又是心疼自己的今天多放的那兩塊豆腐,又是心疼這看病還得花不少錢。
“一大早被拉去做了那個啥T,說得給腦袋拍個照,看看是不是裏頭出問題了。你說這事兒整的,我也沒刺激她啊,她咋就瘋了呢?”
孫曉沫臉色一沉。
“您是不是又念叨生兒子的事兒了?”
“咋了,生兒子是天經地義,我不該說嗎?再說了,我統共就說了兩句,也沒說啥重話呀!”
孫曉沫知道她的性子,壓下火氣,隻歉意地朝身後的女孩兒道。
“抱歉啊依依,我家裏出了點事兒。之前答應帶你們進山采風的事情,你可能得找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