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腹逼仄，修在其中的審訊室更加幽寂潮濕。
石壁上瀝瀝滲著水滴，滴答，滴答，如同重錘砸在人心。
“查清了嗎？怎麼死的？”
趙依依負手站在一旁，看著沈青將那坨肉蛋翻過來又覆過去，已經查了不知道多少圈兒。
沈青推了眼鏡，“是自殺。”
自殺？！
“不可能啊！”
江玲幾乎是下意識喊出聲。
“咱們一沒虐待，二沒逼供，他好端端的自殺幹什麼？
而且每頓飯還有人專門給他做嫌犯套餐，這兩天光是夥食費就花了好幾百，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趙依依深以為然。
不僅如此，這貨能為了複活高衍隱忍謀劃了幾千年，雖然功敗垂成，但也不至於連越獄都不嚐試一下就自行了斷了吧？
這也太不符合他的人設了！
白瞎她還預演了好幾個應急預案呢！
“你看清楚了？不用剖個屍什麼的，確認一下？”
沈青肅然點頭。
“屬下已經仔細檢查過了，除了額頭還有掉落的兩顆牙齒之外，屍體上並無其他外傷。
額頭那一處就是他的致命傷，應是迎麵猛烈撞擊石壁造成的，石壁上的血跡分布也能輔證這一點。
府君如果不相信，可以讓饕餮來嚐嚐。”
趙依依擺擺手。
“我信你，不過，他的牙是怎麼掉的？”
“下顎關節有明顯的淤青，應該是被人大力捏住下巴，捏碎後脫落的。”
捏、碎、的。
趙依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也不知道檮杌是怎麼得罪了那隻老僵屍，居然連牙都不給人家留。
燕山戒備嚴密，除了經過事前認證的工作人員之外，旁人一經靠近，都會觸發警報。
如今警報係統安靜如雞，這石室裏又隻有檮杌和秦驚時兩個人的氣息，除了他之外，她當然不做他想。
趙依依繞著石壁走了一圈兒，沒發現其他有用的線索，隻悶聲道。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先說明啊，他可不是死在訊問階段的，不能算是我們失職。”
新接手文書工作的江玲表示明白，想了想，又問道。
“老大，按照這次開會確定的流程，案情報告應該應該由秦處長簽字。
但我現在找不到他人，等寫完了拿給你簽唄？”
“我才不簽！等你寫完他就回來了！”
趙依依連忙甩鍋。
用白叔的話說，地上灑點兒穀子，雞都比她爬得好看，還是能不丟人就不丟人了。
趙依依率先走出石室。
“對了，你說秦驚時不在，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啊，電話關機，八成是沒電了。”
江玲跟在後麵，不著痕跡地吐槽了一把某處長的不良作風。
“秦處長他老是這樣，又不愛帶充電寶，等回頭老大你可得好好說說他......”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山腹，複又安靜下來的審訊室裏，隻留下一道青色的身影。
她彎下腰，撬開那屍體的嘴，從舌下取出一枚小小的銅錢。
銅色古樸，邊緣已經有了鏽蝕的痕跡，仔細一嗅，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海腥氣。
沈青闔上掌心，一張古井無波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
晚飯時分，趙依依帶著足足兩頁A4紙從會議室出來。
這是她剛剛整理好的“檮杌案未解之謎”。
江玲早就替她打好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