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宸朗聲說道:“帶兵打仗之人,首先靠的是謀略與智慧,其次是有武藝傍身。拳頭再硬,武功再高,也隻是一個人罷了,哪怕此人擁有通天徹地的本事,立於千軍萬馬之前,亦是隻有挫骨揚灰的下場。軍營之中,最忌自以為是、擅作主張、不聽命令之人,僅是這樣的一人混於軍營之中,便會亂了章法,壞了規矩,若與敵軍交戰,不戰自潰也無不可能。”
這些話中,每個字都是劍指範勁,長了耳朵的都能聽出言外之意。
範勁的臉更是紅一陣白一陣,垂首跪於台下,自知今日難逃一劫。他平時身在軍營之中,對鴻蒙少將的行事風格再清楚不過,隻是他並不知鴻蒙少將與朔雲少將霓弱邪的關係,否則怎會鬧出這天大的糗事來,這不自己給自己找事嗎?
穆青宸繼續道:“範勁無視軍規,聚眾鬧事,以下犯上,擾亂秩序,罰五十軍杖,由萬夫長降為百夫長。即刻行刑!”
“是!”左右將士將範勁押了下去。
說來也是奇怪,方才還懶懶散散、衣衫淩亂的將士,在穆青宸抬腳踏入練兵場的那一刻起,跟換了一批人似的,個個精神抖擻、殺氣十足。不知道的還以為那鴻蒙少將是行走的壯陽丹。
穆青宸穿行在軍陣之中,部署道:“全軍以營為單位進行劃分,五百人為一營,分營進行訓練。十日之後,再訓練陣法。”
如此一分,看似雜亂無章的將士們被切割成了八塊陣列,分別由鴻蒙四小將和霓府四妖坐鎮指揮,有條不紊地排練開來。
安頓好了練兵場上的事宜,穆青宸與小琅匆忙奔回寢殿,去看望百裏珠的傷勢。
小琅推門便進,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此時,百裏珠身著雪白蠶絲底服正半躺於床上,望著雲紋雪狼天花板發呆。看到小琅進門,百裏珠當即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小琅天生腦子缺根弦,並不覺得百裏珠隻穿一件底服有何不妥,將自己女扮男裝一事忘得一幹二淨。百裏珠雖清楚男女有別,也知非禮勿視,但她生性潑辣,倒覺得沒太大所謂。穆青宸則與二人不同,他心細如發、恪守禮數,當下說了句“公主殿下多保重”,便離開了房間。
“你沒事吧?痛不痛啊?”小琅關切地問道。
百裏珠打心底裏喜歡這個“弟弟”,笑道:“隻要弟弟沒事,我痛不痛又有什麼打緊?”
缺心眼的小琅自然沒有明白此話的深意,嘟著嘴為百裏珠揉肚子,說道:“哥哥方才罰了那刺頭範勁,也算是替我珠報仇了。”
“你哥哥待你真好。”百裏珠說道,“也不知我阿哥怎麼樣了。”
自從接到魏帝下達的指令,百裏爍便腳不沾地地在魏都的馬場忙活開,為飼養戰馬一事鞠躬盡瘁。同時,百裏爍還奔走於左府和穆府之中,不僅僅是培育新的馬種,還要改良軍隊中現有的成年戰馬。
一提“百裏爍”二字,小琅就氣得牙癢癢。她輕哼:“他就是將大魏所有戰馬統統換一遍血,也換不回我的過隙。這仇我記他一輩子。”
百裏珠笑道:“魏國上下戰馬無數,哪兒就那麼快能改良完畢的,別說一輩子,就是給兄長十輩子,他也是無能為力的。”
正說到此處,房門被推開,明葉逐鹿端著一個精致的雕金托盤走了進來。
“喲!是什麼好吃的?”還未待明葉逐鹿走近,小琅就聞著一股海鮮的鮮香味。
明葉逐鹿說道:“來大魏數十日之久,百裏珠姑娘定然想家了吧?我特意命後廚購來最新鮮的什錦蝦蟹粥,以晨露熬製十個時辰,嚐嚐味道如何?”
“多謝二皇子殿下,放在桌上就好。”百裏珠心思都在“弟弟”身上,哪裏願意分半點目光在明葉逐鹿身上,自是看也不看那碗蝦蟹粥。
“你……不嚐嚐?”明葉逐鹿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但沒想到百裏珠對這碗來自老家口味的蝦蟹粥竟是看都看不上一眼。
“殿下放桌上就好。”百裏珠再次說道。她忙著跟小琅談天說地,逐客令下得再明顯不過。
明葉逐鹿會意,悻悻然關門離開。
未過多時,小琅也從百裏珠房中出來。今日百裏珠受了輕傷,精神略微有些不濟,小琅看著百裏珠睡下,便離開了房間。
正在院中走著,明葉逐鹿不知從何處閃身出來,嚇得小琅抽出了腰間的金葉鞭。
定睛一看是明葉逐鹿,小琅翻著白眼收起了武器,負手而行,理都懶得理他。不論那姿勢還是神態,跟個半大老頭子沒多大區別。
“她為何如此喜歡你,卻連多看我一眼都舍不得。”明葉逐鹿追上前去問道。
“我長得好看唄。”小琅還是懶得理他,邊走邊道。
明葉逐鹿幹脆攔在了她的前麵,擋住小琅去路。無路可走的小琅深深吸了口氣,穩了穩步子說道:“說你笨你還真不開竅。來,我問你,東海最不缺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