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弦正準備出了金鑾殿,找戰九霆算賬,結果被點名留下。
抬起的步子給收了回來,眼睜睜望著戰九霆出殿,她有些若有所思。
“不知陛下留臣於此,有何吩咐?”
南初煜沒回話,連帶著一並支開太監們。
等到殿內沒人了起身小跑下來。
“沒事就不能跟六哥說話了嗎?”
他撲向南初弦,抱著她的腿,仰頭笑得燦爛。
今夕一如往年,刹那間南初弦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南初煜還是小團子的時候,總愛跟在她身後六哥六哥地喊,粘著要抱抱。
“小七……”
南初弦有些失神喊出聲,很快,理性壓製住情緒,她硬生生改口。
“陛下,是臣放肆了。”
南初煜並未多想,反而很開心,“父皇說了,咱們兄弟幾個得兄友弟恭,現在沒外人,六哥叫我一聲小七,無礙。”
“禮法在前,先君臣,後兄弟,這話斷不能給旁人聽到。”南初弦仍舊強調。
“知道了。”
知道自己說不過,南初煜撇著嘴哼哼,擠到南初弦的椅子上,拉著她坐一起。
兩個人挨在一塊兒,他訴說起不滿,“六哥好不容易回京,我本來找你一塊兒玩,結果總是有各種意外碰不到一起,後來更是一紙詔書把我困在皇宮裏。”
“你我兄弟二人難得有機會說些體己話,如今沒人了怎麼見外了。”
某人委屈的小嘴快撅上天了,握著自己的衣擺,南初弦終究有些心軟,嘴角不自覺蔓延出一抹笑。
她捏著他小臉道:
“你現在是皇帝,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東晉。”
南初煜執著的認理,“是皇帝,同樣是六哥的弟弟。”
“對了,我從太醫院拿了丹參白玉膏,去疤效果極佳,本來想找人偷偷送給六哥,但是他們都說你閉門養傷,誰也不見。”
有些笨拙擰開藥盒,他抓著南初弦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然後扣出一抹膏藥,打著圈塗在她掌心的傷口上。
一邊抹藥,南初煜一邊心疼道,“六哥的手可好看了,寫得字也漂亮,絕對不能留疤。”
南初弦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心中百感交集。
秦可婉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生了個南小七那麼個小棉襖。
就是不知在毒婦和奸臣日夜的熏陶下的,他長大了是否堅持本心……
他們二人,日後是敵又是友。
思緒翻飛一陣,南初弦濡囁著開口,她抬起了手又放下,反複幾次後,最終略帶沉重的搭在南初煜肩膀上。
拍了拍,煞是認真的叮囑。
“小七,要做一個好皇帝。”
她不奢求,他日後和自己真的做到兄友弟恭。
隻期望他對得上江山社稷,對得上黎民百姓。
上完膏藥,南初煜接著從袖帶裏掏出其他傷藥,一並交給南初弦。
“小七不知道要怎麼做個好皇帝,但如果是像今天一樣,集百家所長,成一家之言,小七會盡力的。”
他眨巴著眼睛,雙瞳熠熠生輝。
分明是個半大點孩子,說的話莫名令人安心。
南初弦頓覺釋然。
算了,想那麼多做什麼,他隻是個孩子。
咧開嘴嘿嘿笑了兩聲,南初弦揉著南初煜臉上的肉感,愛不釋手。
摸完了起身還打算抱起對方,結果重得她差點沒站穩。
“你小子,宮裏夥食挺好啊,六哥快抬不動你了。”
被發現長肉了,南初煜小臉一紅,咬死不承認。
“才沒有,是每日書念得太多了,知識過於沉重!”
卻被對方無情揭穿,“既然如此,六哥考你幾篇文章。”
惹得南初煜唉聲求饒。
二人你說我鬧的在金鑾殿嬉笑一陣,中途總管太監來提醒幾次,該去太傅那兒上課了,南初煜才依依不舍地和南初弦告別。
宮門處,停留著唯一一輛馬車。
“皇叔!”
南初弦輕車熟路爬上車第一件事,便是興師問罪。
“你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我還沒算賬呢!”
戰九霆慢條斯理地推著甜點到她跟前,是從登州帶回來的奶沙玫瑰酥。
“年輕人要沉住氣,別太心浮氣躁。”
“沒辦法,你家侄兒數炮仗的,逢火即炸。”餓了許久的南初弦抓了一把糕點,吃得狼吞虎咽。